「你——」白靄然氣結回頭。
「抱歉。」這一聲,沈郁溫雅,他的鼻尖輕觸她頰畔,大掌抓著她皓腕,一手往前繞,緊緊環抱她的腰,怕她逃似的。
他們太接近了。〈ForTheFirstTime〉在幽暗的燈光,有情有調地奏入尾聲。白靄然不安地扭動。「放開我……」
最後一個音律結束,燈光聚亮于表演台前。「剛剛的曲子送給在場的所有女士,」男人的嗓音透過揚聲器傳遞著。「特別是你——靄然——」
白靄然楞住,終于將視線調向表演台。
與謝野學站在白色平台鋼琴前,雙眸朝著白靄然所在的位置巡著,台下很暗,他隱約看見她被柏多明我限制住。也許,今晚,柏多明我掌控了Eyecontact,不管是桌位、台下燈光,都配合著他,但是,游戲才開始而已……
與謝野學一笑。「接下來——You\'remyheart——」他坐下來,長指在琴鍵上滑動。這次,他邊彈邊選擇性哼唱一、兩句深情動人的歌詞——
You\'reinmyheart,you\'reinmysoul.
You\'llbemybreathshouledgrowold.
悠揚的琴音、深情的歌聲,引起南系寬的歡呼和少數「穿制服的」女性鼓掌。
白靄然有些茫然,忘了掙扎、忘了背後的惡棍依然擒著自己。
Myloveforyouisimmeasurable.
「他真愛你——」一陣灼熱的氣息吹在她頸側。
白靄然轉過臉,對上柏多明我。
柏多明我看著她,說︰「他是個偽君子。」
白靄然一凜,屏著呼吸,嗔睨他。「你什麼都不是!」雙眸泛出水光,濕濕地,似乎氣哭了。
柏多明我放開對她的箝制,伸手觸模她的臉。「你不是說我是惡棍嗎——」
「別踫我!」白靄然踉蹌地站起,朝餐館門口跑得匆促。
柏多明我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她走在堤岸步道,越走越快,想擺月兌後面那一串腳步聲。冰冷的空氣佔領了她的呼吸,風像刀子般抹過她的頸子,穿透她的毛衣。她柔荑環在胸前,搓著手臂,汲取一點暖意,走下堤岸階梯,往港口碼頭方向。
佰口倉庫街的老酒館,一家家,光亮迷幻,演示著沉醉的節奏。很多船艇暫靠這港口補給油料的異鄉人,為抵御荊棘海的寒氣,經常上岸至酒館區喝烈酒,喝醉後,有人上船安睡,有人當街鬧事。
天氣再冷,還是有人喜歡游逛夜晚的街頭。好幾對男女坐在碼頭系纜樁上,彼此擁抱,共賞夜晚的荊棘海像天上星河一樣閃爍地流動。女人坐在男人腿上,親昵的姿態應該是屬于情人之間的……
她和那個男人什麼都不是,他卻對她做出那樣的事。白靄然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因為與謝野學被詆毀而生氣,她生氣是因為柏多明我為什麼是這種人讓她覺得他是惡棍,他很高興嗎?他非得在她面前展現輕浮嗎?
他可以有品味地送女學生哈絲姬兒的演奏專輯,卻給她一本《FannyHill︰MemoirsofaWomanofPleasure》……他到底為什麼這樣對她?他還要在她面前耍無賴多久?
「小姐、美麗的小姐……」一個嗓音哀求般地逼來。
白靄然回神,發現四周都是艷麗的招牌。她無意間走入了「O邊境」——隱藏在這座港城窄小街道中的紅燈區——水手、過客們的溫柔鄉。
「美麗的小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O邊境的帝王,我會疼你喔……來吧、來吧……」男人醉臉猥褻,招著手靠向她。
白靄然警覺地加快步伐,找出路。男人見她不搭理,對她的興趣反而更濃厚,亦步亦趨,走在後頭,覬覦她苗條美麗的性感身段。「美麗的小姐……你是從哪兒來的?我看你不像這里的姑娘啊……呵……」
男人的笑聲,令她緊張起來,完全不敢回頭,幾乎跑了起來。這里的街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走不出去?兩旁的透明櫥窗,有真人秀,看熱鬧的男人,色欲燻眼,粗野的叫囂聲離她好近。
「美麗的小姐,你不要一直背對我嘛……人類在紀元前一百萬年,就從野獸式背後交配的體位,進入面對面交配的體位……你看看我嘛……」男人戲譫地說著,手一探,拉住她飄飛的發。
白靄然一頓,無法往前跑。「放手!」她驚喝,竭力使自己的嗓音听起來惡狠狠。
男人卻更加狂笑。「你在發抖喔——美麗的小姐……別伯,我會保護你……呵呵呵……」
一個蠻力扯痛她的頭皮,強迫她轉過頭來。她緊閉雙眼,揮動手臂,腳步被男人惡意的力量拖著移動,她眼底慢慢滲出淚水,冷風挾帶碎冰般刮過她臉龐。
「還真是個絕色美——」
酒鬼猥瑣的聲音赫然停止。
「紀元前一百萬年,人類從野獸式背後交配的體位,進入面對面交配的體位,從此,女性在交配時也看得見男性的臉,所以開始懂得選擇優秀的男性,促使人類進化的加速——」拉扯她頭發的力量,隨著一申報告似的陳述消失了。
白靄然睜開迷蒙的瞳眸,看見柏多明我。他高大的身影偏擋在她身前,臉容沉在一片逆光暗影中,讓人難以辨識,卻見那右手青筋僨張,將男人的嘴臉罩捏得扭曲,左拳跟著猛力揮擊。男人像個玩具般飛了起來,摔彈在街角牆邊,滿臉鮮血。
「像你這種無助人類進化的男人,早該被淘汰。」柏多明我平聲平調,接續先前的陳述,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步伐從容地走向喝酒、看熱鬧的人群,在其中,取了一只玻璃酒瓶,回白靄然身邊,把尚存酒液的瓶子,塞到她手里,牽著她,移往已然昏死的男人前,下令地道︰「砸爛他的頭。」
白靄然猛然仰起臉龐,對著他。
柏多明我看著她的淚眸,抓起她握酒瓶的手,一掌覆住她頰畔,轉正她的臉,要她看那男人淒慘的血面孔。「砸爛他的頭——」他緩慢地再說一次。
白靄然渾身顫抖,搖著頭,發不出嗓音來。
如果不是他握住她—酒瓶早從她手里松月兌。柏多明我眸光肅冷,反掌將酒瓶從白靄然手中抽出,猛力往街牆上敲破。
刺耳的碎裂聲,讓白靄然瑟縮了一下,整個人僵住。
柏多明我揚聲吼道︰「離她遠一點!」他怒眸一掃。
看熱鬧的日光急聚急散,人少了。
柏多明我拋開手中的瓶頸,視線落往白靄然。
白靄然腳一軟,往地上癱。
柏多明我將白靄然拉起,大步疾行,也不管她能否跟得上,大掌緊緊握著她的皓腕,過了兩個街區,彎進一條暗巷。他將她按在濕冷的牆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
筆障的街燈忽明忽滅,光印子像飛蛾在他倆臉上撲閃。他們沉人彼此眼中,四周闃靜,仿佛先前發生的事只是電影里一幕三流橋段。
白靄然急喘著,美顏上的淚痕沒斷過。她看見柏多明我沉峻依舊的臉容,沾染了赭紅色酒液,像血滴一樣掛在他頰邊。他身上輻射著暴戾之氣,她對他搖著頭,紅唇顫顫巍巍。
柏多明我徐緩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如果沒有膽識將酒瓶往男人頭上砸,就不要走錯路。」從未有過的絕冷嗓音發自喉嚨深處,他凶猛地吻住她的唇,蹂躪著、吮咬著,舌尖蠻悍地侵入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