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先祐沉默許久,還是說︰「不是婬穢!並不可恥。」一個男人能理所當然的大談這些話。
「生物決定論」延伸了意識形態上的不平等,男性的,突出外露,不月兌光衣服也能察覺;女性的,隱匿深沉,難以探究,除非她們願意承認、面對,否則世俗只能使她們成為壓抑、被動的一群!環境、身份使然,古怡童是壓抑的那群,但亟欲覺醒,透過文字幻想男女世情,竟得背負品德包袱,讓同樣身為女性的祭祈兒評價!女性的矛盾何止于此!如果不成為「多面獸」,當女人就太苦了。
「只是想,真的很可憐。」祭先祐走近地,雙掌搭上她的肩,順著她的衣領滑人,抓住她。「但,,能想不能寫,更是可憐——我喜歡你將我們之間所發生的化成文字……」
她微微顫抖起來,心跳加快。
低沉的男聲繼續道︰「可你從投像你書里寫的那樣對我。」熾熱的呼息,吹吐著她,祭先祐親吻她敏感的耳廓,合住她珍珠似的耳垂。
她的心弦被觸動,淚水如雨,嘩嘩淌流。轉過身;她踮著腳尖,拉下他的脖頸,吻住他的唇……
祭先祐果程上身,抱著古怡童,步上天梯似的長石階,回到房里,羅心已將一切收拾完畢。臥室整潔如初,薰香祥和,空氣中不存在一絲暴戾。
祭先祐將古怡童放上床,扶起她的頸子,在枕頭下墊人她那本筆記。「以後,都是我的枕邊秘寶——」讓她躺上雙人床,模著她的臉,憐惜地吻去她的淚痕。
迸怡童搖著頭,雙手覆在臉上,掩蓋絕美的五官,隔開他的唇。「別這樣……」我不值得……」她並沒有像他愛她一樣地愛他,這是不公平的……
祭先祐的吻凶猛地降下,吮咬她嗚咽的小嘴,舌頭狂狷地糾纏她。「不該帶你來祭家海島的——」他突然這麼說,大叫羅心進來,而後跳下床,旋身離去。
「夫人。」羅心來到床沿,低聲溫柔地叫喚古怡童。
「……羅心……」哀傷的美顏楚楚動人,古怡童一下柔弱許多。
羅心看著他凌亂的衣衫和血跡斑魔的玉足,扶著她下床,「我們到浴堂吧,夫人!」
「羅心……他是不是生氣……」古怡童失神地呢喃。「他那麼愛我—我該怎麼辦?」
羅心靜默著,溫婉的臉龐低垂著,徐緩地引領古怡童進入浴堂。
寬大的浴池終年灌注溫泉,水氣氰氳,石柱工整排列,恍若巴斯浴池般,雕刻氣派的出水口,撲撲騰騰涌泉。
羅心褪下古怡童的衣物,以溫水澆淋她的雪白身軀,端來一只搪瓷盆,將她細傷滿布的縴足放進透紫色的水液里。一陣舒緩神經的按摩後,羅心讓她下浴池。
「夫人,先祐少爺為您受委屈的事,動手打了祈兒小姐。」羅心解著她糾結的長發,語氣深思,仿佛幾經考慮,才開的口。「祈兒小姐是先祐少爺的血親妹妹,從小備受呵護。祈兒小姐戀兄成痴,曾經做出違背倫常的事……」
迸怡童微微一顫,像是震驚又像害怕接下來所要听到的事。
「但先祐少爺避開了,先祐少爺為了擺月兌祈兒小姐,連夜離島。那晚祈兒小姐跑到高原邊的斷崖,望著先祐少爺離開的船,往下跳……她發現他走時,已經太晚了,追到高原下的海岸,也得一、兩天,她以為從至高點跳下,又快又準,能抓回愛情,結果身心俱傷。長輩下了禁令,要她不能接近任何關于先祐少爺的事物。先祐少爺原本誓言不再回島的,但是他愛您,想要您了解他生長的環境背景,所以帶著您回來,然而祈兒小姐的出現,卻讓他後悔帶您回來……」羅心不斷地舀水,泠泠地沖洗她的發。
混亂的事實,像則丑聞,片片斷斷,真相永遠只有當事人知道,她只是在烏煙瘴氣中听取拼湊的故事而已……
「夫人,先祐少爺是驕傲的,他的心為您開敞,您別把他推遠了——」羅心這句話長了尖鉤般,扎刺她一下,教她心疼了起來。
迸怡童看著水面——那墜落的水滴惹出波紋漣漪,不知是否是她的淚。
★★★
也許,羅心同她祖母蘇林一樣,是個「魔女」!古怡童梳洗過後,換上一襲新裝,再喝了羅心的茶,心情變得篤定起來,仿佛被拖了魔咒。她順著曾走過但不算熟悉的路徑,到達書房。
二樓的會議廳外,隱約听得見祭先祐的聲音。厚重的門板掩得很實,隔音很好一顯然,他在咆哮。
迸怡童伸手推門。
「我先說好,我有條件——」陌生的男音竄出。「你欠我一次。」
「廢話少說!」祭先祐低吼。
「你的聲音小得是時候,」男子瞥見進門的古怡童。「沒嚇壞寶貝——」斜挑唇角嘲弄祭先祐。
祭先祐蹙眉,耳畔听到關門聲,順勢回頭,俊顏=閃,似乎是驚訝。
迸怡童穿著瓖銀邊的光焰紅袍裙,沒有鈕扣拉鏈,疊襟式曳地長服,全靠腰間的純絲腰帶系攏。她站在門前,沒再移近;遠遠看著祭先祐。
「她穿得很華麗——」男子優雅地交疊長腿,閑適地如同王公貴族。「而且,正式。」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談事……」古怡章看一眼陌生男子,將視線移回祭先祐臉上。
兩個男人有點相似,只是陌生男子多了玩世不恭的氣質,不知是不是祭先祐的其他手足?來到祭家這段日子,她見過的他的家人里,只有祭祈兒。
「你就為她?!」男子長指輕輕點在空氣中,狹長的黑眸透進她的裙枚,定在她忽隱忽現的足踝。「我以為你跟我一樣,不信那套。」撇一下唇,他站起身,走往古怡童的方向。
「元祠!」祭先祐叫道。
男子稍頓足。
「別忘了答應我的事。」他冷冷地交代。
「你也是。」男子回應。挑唇一笑,笑意未及眸底。「你好,‘堂嫂’。」與古怡童錯身時,他說道,腳步未停地走出會議廳。
迸怡童愣了一下,還未回神,祭先祐的大掌已經握住她。
「跟我走。」他說。帶著她離開會議廳。
天色已近昏暗,他換了一套衣服,與她的很相稱,頗慎重其事,說不出的神秘。
繞過大半祭家主宅,在宅邸最幽深處,他牢牢牽住她的手,抓住她的命運般地引領她走上又陡又長的石階。
彎過一道道石柱拱門,她微微喘著。
他回頭看她,問︰「要不要停一停?」他身強體健,長腿登高,如仙升天,氣定神閑。
她搖搖頭,雙手緊緊攀附他的手臂,心里有種莫名的急切。
祭先祐攬著她的肩,將她納入寬闊溫暖的胸懷,快步爬上最高階。
經過長長的廊道,他開啟家譜室大門。香煙裊裊,瑞氣祥光,圍繞他倆。古怡童跟著他跨過門檻,走到正中央,冥冥中,紫檀大門自動關。了似乎真有神靈存在。祭先祐點了禮香,兩人各拿一排,面朝碑牆、香案。
「我們回來至今,還沒上香。」他道。黑得發亮的瞳仁閃動一絲藍紫色澤,瞅著她。
她垂下眼眸,緩緩跪下,學著香的樣子很安詳,祭先祐心口一震,跪在她身側。兩人虔敬地上完香。他拉著他起身,走到碑牆前,掀起蓋住自己名字的紅絲布——
對她說︰「羅心給你穿的這襲衣服,是祭家的新娘裝——‘立名’時穿的!」語畢,他咬破手指,在名字旁為他妻室所保留的空位寫上「古怡童」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