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告訴他,但是還沒弄清楚,她什麼也說不出來。「我想獨自靜」靜,可以嗎?」她問著他。他僵凝許久,有了回應日日
連續點著頭,他說︰「好吧,靜」靜,人都需要靜一靜……是需要靜一靜。」昨晚,他們就是沒有靜」靜……哦,不,不只昨晚,實際想來,從他們相遇的那刻起,他們壓根兒不曾靜下來過,所以,才會教極端的情緒拱上發狂頂點,什麼激情都能當成愛情……
江之中靜靜走出她的房問,無聲無息地掩上門。他從沒這麼文雅過,文雅到她沒發現他的離去……
***
在行李箱底層找出母親遺留給自己的那台相機,于采憂彷佛又听見母親的輕柔低語——
「這是爸爸的相機哦,采憂的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哪!」
今天,已是她見過柯函的第七天,她抱著相機,心里很亂。相機角落部位確確實實刻著K與H兩個字母,她從沒記錯,這是爸爸的相機!那麼K、H是什麼……
〔K、H,柯菡——」于采憂躺在床上,沈沈呢喃。
她必須去見柯茵,而不是在這兒亂下去,讓腦子充滿問號。她知道答案就在那兒,不必在這兒愈陷愈深。
她下了床。一股氣沖上、心頭,她有了動力,獨自前去聖路易島。
天氣很好,乘船游河的旅客全在甲板上享受陽光,她也在其中,但她卻沒有悠閑的心情。船駛近了西堤島,听說巴黎的歷史源頭就在這兒!源頭就在這兒……
亮閃閃的水紋波光徐徐靜止,游客們開始登陸,她上了岸,雙腳奔跑起來。到達柯茵的住所時,這個男人像是早在等著她般,就站在門口。
「我知道我們還會見面。」柯函倚在白色柵欄,溫和地笑著。〔之中讓別人的漂亮女兒落單,真的不應該!」望著采憂,他又道︰「你的父母要知道你和之中那樣愛漂泊的男人在一起,會放、心不下的。」他打開棚門,站到庭院里。「請?╴饋??腋媒心恪???
「于采憂。」她報出名字打斷他。然後,一步一步很是壓抑地走近他,交出帶在身上的相機。
柯面接下她手中突如其來的相機,定楮一看,神色倏地翻白。「你……」他震驚得說不出話。
「我母親說,這是我父親的相機!」她冷著嗓音強調。美眸圓瞠,彷佛正忍著淚般不敢輕眨。
柯面看著她,情緒激動得渾身顫抖,雙手不停地撫著相機上那兩個他親自刻下的字母,思緒飄忽著——
「小芙,這是我的第一台相機,送給我最愛的你。」
一次別離前的溫存後,他坐在床頭,心愛的于芙枕在他大腿,美顏帶著唯美的淡笑,邊听他的愛語、邊看他在相機上刻車了回回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片段的記憶一閃而逝,柯菌回過神,探手想踫于采憂。「你是我和小芙……」話還來不及完整出口——
「我從不需要父親!」于采憂大叫。「我在母親子宮的那一刻起就跟父親月兌離了關系!」父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名詞!這個男人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在她生命開始的一刻,他就不知道她的存在—.一個父親做了什麼,不過是生物性的付出,而痛苦、孤零的人——
永遠是母親與孩子!
「采憂……」她的名字自然他月兌口而出,像是他早就記住了這個字般。「不要講這麼殘忍的話,給爸爸一個機會彌補你和媽媽!」怕被她搶話,他講得快速,卻也流露出濃濃的情感與父愛,但于采憂卻不領情——
「太遲了,你永遠彌補不了什麼!」她話一出口,淚竟然莫名流下。
柯菡一震,明白了某些訊息。「小芙她……」
「死了!」于采憂叫道。
柯函再也拿不住手上的相機,任它墜落在地上。
「你從來沒想過她、沒找過她,現在她死了,談彌補都是矯情!」于采憂看著他悲愴的神情,感受極不舒服。她不明白他憑什麼有這種表情?痛苦的是母親和她才對!
她轉身不再看他,鞋底踩過石地上相機的破碎零件,打算離開。
「采憂!」柯函拉住她,急言。「別走,你得听爸爸解釋,當年……」
「放手!」于采憂很是反感地甩開他的手,身子一步步後退,緩緩與他隔開一段距離,眸光忿忿地定在他臉上。「我不想听你呼喊受冤!」她罵道。「受冤的是我!是我被鄙視、被喚作*私生女*!」
柯函臉部一陣凝結。于采憂一個轉身,絕然地奔向街道。她飛快地跑,不想听清柯面叫她別走的悲切嗓音。風呼呼掠過耳旁,她沒再听到他的聲上——
多麼薄弱呀!她跟柯西的聯系,一陣風便能阻斷。世上,除了母親,還有誰跟她有強烈的關系兀克?亍??
第六章
離開聖路易島,于采憂沿著塞納河畔,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在一盞路燈下停住,美顏帶著精透了的蒼白口,倚著燈桿,面朝塞納河。
真是糟透了!世上沒有這麼糟的「認親」!
她拒絕「父親」這兩個字,拒絕這種透過身分名稱來哄她的廉價認同!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人,在兩個地方各過各的,以前如此,今天如此,往後也如此,世界不會因為他知道她流有他的血而改變!
談彌補?這又是哄騙的安慰,她不會為此感動,更不會接受、寬恕他的劣行!母親不在了,相機物歸原主,一切到此為止。今後,她還是過她的,柯函快活他的,他們彼此不聯系、不關懷,也無須想念對方!
她二十幾年沒父親,對父愛的渴望早就冷卻,今後也不需要這等多餘情感……
頭頂上的路燈突然亮起,于采憂下意識抬首,原來,她這一恍惚,時間已悄然過了許久——
夕陽沒入河的盡頭,星辰正處交替之際,幾東餘暉斜上暗沈天空,暈出詭譎的幽紅。同時,河面上夜間游艇駛離躉船處,左岸右岸燈火全亮,光芒穿插,像是河的兩岸有人互相拋出白線,越過河面,交錯成網,等待捕捉灑落的月光。她走上一座橋,看著幾艘慢悠悠漂蕩的船屋,江之中的臉隨即浮現眼前。她心一震,想見他的極強烈,遂跑下橋面,沿岸找他的船屋。她要見他、要他的擁抱,只要這麼做,今天就不會糟透到底,因為有愛情……
***
愛情?激情?他們之間是怎麼一回事?用哪個詞才正確?連他這麼敏銳的人,都無法判斷。
靜一靜又怎樣?靜一靜,他還是無法不想她。
七天了。她在飯店,他住船屋順潮源流,已經七天了。高懸的明月一落,就是八天,他在塞納河冥想了八天?!
「該死的!我在做什麼?」江之中站在船屋頂層的露天陽台,暴跳如雷地咆哮。
他江之中自由狂傲,長年征戰大自然,冬泳冰川、夏走赤道、上雨林頂、下海洋底,他根本不是個文明人,要理性靜思干什麼?他做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多愁善感!
「可惡!我在做什麼!」他大吼。
「是啊,你在做什麼!」江之中的吼聲仍在?蕩,另一頻率的男性嗓音冷嘲般傳來。
江之中倏地轉身望住階梯口的人影。
「采憂呢?她不在飯店。」月光照出江百川俊逸的容貌。
〔江百川!」江之中直呼其名。「你來干什麼?」他凶狠怒問。
「你們沒回台灣,會造成我的困擾的。」江百川神思沈定,步履無聲地走向江之中。
「我不會回江家!」像是非常排拒般,江之中揮手吼著。被找到又如何,遇著多年未見的兄長又如何,他不回家族就是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