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邢先生!」陸征拉起邢少溥,往門邊移動。手一握門把,便是燙人的高溫,他一驚,叫道:「外頭失火了!」
「該死的!」邢少溥粗聲咒罵,「邢少淵打算來個玉石俱焚!」他旋至窗邊,雪地火紅,樓下真燒了!
「哼……哼……」沉沉的冷笑傳來,邢少淵由短暫昏迷中清醒,「我被你害得一無所有,總得來點激烈的,好反抗你這‘領導者’!」他踉蹌起身,撫撫滿是鮮血的後腦勺,看向陸征,「挺行嘛,狗奴才……」他一躍,掐住陸征。
陸征握著滑雪杖,毫不猶豫又揮打他一棒,讓他再次倒下。「邢先生,破窗吧!」雖是六七樓的高度,但總是個逃生方法。
「不行!火勢躥上來了……」話方落,門外突然轟地劇響,火舌一下吞噬了一面牆,整個總裁辦公室濃煙密布,吊燈墜落,某人發出慘叫,昏暗、火熱……不僅邢少溥和陸征,整座邢氏山頭在這個無雪的夜里,陷入不明的火紅混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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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火海,層層疊疊,像只可怕的獸,饑渴、凶猛地吞噬一切。邢少溥全身血跡地朝她走來。他帶著笑,那種她從未見過的笑,火光襯著他的笑臉,一切恍如隔世,美得虛幻、不真實,但又令人渴盼、憧憬。他對她伸出雙臂,徐緩優雅地擁住她,溫柔至極,教人忘卻可怕的血跡:「孩子好嗎?是女兒嗯?」他問著,過熱的大掌熨燙她全身……他沒這麼溫柔過,她該嚇一跳,但她沒有,反而貪戀著那樣的溫柔。
她想多待一會兒,在他染血的溫暖胸膛多待一會兒,可他卻說要離開,然後,又往火海里走去,沒兩秒,轟地一聲,他倏地化成灰影,消失在火光中央……
「不!別走!」舒皓寧高聲大叫,雙眸驚恐地張開。
「皓寧,」宿湍雲俯著美顏看她,「做夢了?」
舒皓寧冒著冷汗,喘息連連,奮力地想起身。
飛尚著、躺著!你才剛生完寶寶,要多休息。」宿湍雲眉眼帶笑,將她壓回枕頭上,蓋妥被子。
舒皓寧眨眨眼,思緒重新整理,終于記起昨夜的生產情形。「媽,孩子呢?」她虛弱地問。
「‘新科爺爺’抱著呢!」宿湍雲指指靠窗的躺椅,「是個男女圭女圭,長得跟少溥小時候一模一樣。」
「兒子嗎?」舒皓寧側過美顏,看向抱著嬰孩的邢卓爾,幽幽輕嘆,「真是個兒子……」這可出乎邢少溥的期望了,他剛剛……腦子一轉,她將目光移回宿湍雲臉上。
「媽,少溥剛剛來過……」
宿湍雲笑了笑:「你做夢了。夢見少溥怎樣?好不好呢?爸爸他老聯絡不到少溥。」她端起一盅雞湯,準備喂舒皓寧。
舒皓寧一詫:「聯絡不到……嗎?為什麼?」胸口突然感到悶疼,那場火紅夢境……
「媽,少溥……出事了……」她叫道。雙手激動地抓住宿湍雲一陣搖晃,險些讓溢出的熱湯燙著。
「小心點,」宿湍雲將湯移走,雙手握住舒皓寧的臂膀,「怎麼了,皓寧?冷靜點。」
「發生啥事?」邢卓爾聞聲而來,抱在懷里的嬰孩同時哭鬧。
「少溥出事了!我夢到了,他全身是血……」舒皓寧慌亂地嚷。
「皓寧、皓寧,那只是夢,你別亂想。少溥一定是公事忙,才找不到人,對不對,卓爾?」宿湍雲輕摟著她,美眸瞟一眼丈夫。
邢卓爾神思悠轉:「是啊,只是個夢,別把它當真了!」他附和妻子,同聲安慰舒皓寧。但心底卻也起了疑慮,兒子之前就曾受過「不尋常」的腳傷,這回他聯絡不到在邢氏里的兒子,顯然事有蹊蹺。
「不……他一定出事了,否則爸怎會聯絡不到他……」舒皓寧搖頭叫道。
邢卓爾定定神,沉穩地淡笑:「皓寧,你緊張過度了。聯絡不到少溥,其實也不表示什麼,我們這海島遺世孤立,通訊本來就差,聯絡不到想聯絡的人是很常發生的,真的不需要在意,嗯?」邢卓爾邊解釋,邊將嬰孩交到舒皓寧懷里,「你這樣窮緊張,孩子也跟著情緒不穩,瞧他哭得像個淚女圭女圭了!」
舒皓寧一抱到哭鬧不休的兒子,情緒稍稍平歇,但仍難掩擔憂之情。畢竟,那場夢太過真實,仿佛是預警。
「別擔心,爸爸會弄清楚事情的。」邢卓爾拍拍她的肩,又看看妻子,安撫地說,「少溥不會有事的!」看樣子,他得回邢氏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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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三十個年頭後踩上這片雪築成的山頭,邢卓爾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他朝前方的廢墟建築而行,這一地雪已經不潔白了,燃燒後的灰燼混雜在雪中,有些隨風輕揚,這兒像是戰亂後破敗的城市。空氣里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邢卓爾每走一步,額際便跟著抽動一下。莫非……
莫非真給皓寧料中,少溥在這兒出事了!
他加快步伐,朝那聚集救難人員的帳篷走去。
「閑人勿進!閑人勿進!」一名管理人員擋下他。
「請問,這兒怎麼燒成這樣?」邢卓爾問道。
對方看了他一眼。「你是警方派來的嗎?」
「卓爾!」一道男人的叫喚聲,打斷邢卓爾與管理員的對話。
邢卓爾轉頭。「卓立?」一名身形同他一樣高大的中年男性,正走向這邊。
「好久不見!回來打探你兒子的消息嗎?」邢卓立,卓爾的堂弟,直截了當地問。而後說,「建議你別問,因為尸體一具具挖出,顯然少溥生機渺茫!」
聞言,邢卓爾全身一震:「不可能!我的兒子跟那些難辨的焦尸不同!」
卓立低嘆:「也許吧!新雪一下,埋得又深又厚,就不同了!」他沒惡意要打擊卓爾,只是點明現實。
「……事情怎麼發生的?」邢卓爾望著殘破不堪的「寒帶聖地」總部,沉著嗓音問。
「還不怎麼清楚,但已挖到卓絕長子少淵的尸體,想必這事跟他月兌不了關系,他跟少溥一直以來是交惡的!他前陣子惹過事,被少溥下令驅逐,這回會出現,大概是來尋仇算賬的!」邢卓立毫不隱瞞地將所知的事說出來。在邢家「卓」字輩里,他是少數對邢卓爾無敵意、不輕蔑的人。
「沒人料到,邢氏家園竟是自家人毀的!」邢卓爾放眼所及全是灰燼,除了滑雪場,大片林地和山腰部分也都燒了,這座山頭的私人別墅均是邢氏家人的住所,這一燒,可能得分散到各地分部了。
邢卓立聳肩攤掌:「是呀!這代年輕人斗得比我們當年狠。」真的是青出于藍!邢氏這龐大的家族,會一代一代養出更多邪冷的子嗣吧!除非像卓爾這樣--月兌離家族……
第九章
邢氏這次的事件,其實不消邢卓爾費唇舌告知妻子與舒皓寧。這事的前因後果,沸沸揚揚地經由各大媒體精彩報導,震蕩邢氏祖業根基,也驚醒了各界名流仕紳。
由于這次事件中的死傷者均是俱樂部會員,因此,「寒帶聖地」這個邢氏祖業聲望驟降,不再是名流政商趨之若鶩、爭相入會的高級俱樂部。這樣的結局豈是邢氏這傳奇、驕傲的華裔望族所能忍受?是以邢氏長輩決定將所有責任歸咎死去的邢少淵和「被認定已死亡」的邢少溥,所以,邢氏發給媒體的新聞稿,便巨細靡遺地說明這兩個邢氏「孽子」惡斗,惹禍牽累無辜會員的罪行。邢氏很有誠意地說明意外始末,並賠巨款慰問罹難者家屬,加上會員本就有高額保險,這事總算平和地落幕。事件雖平息了,但某些人的傷痛卻無限地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