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媽咪,小桐……還要睡一次……」關海桐蠕動著身軀,嘟嘟嚷嚷地叫著。
「……還要‘睡一次’?!」低喃,精明的腦袋轉了轉,美眸翻白。「小丫頭,你還是不懂得‘過日子’嗯?」
「……懂!小桐知道……媽咪教了,小桐懂……剛剛已經睡十一次……只要再一次……趙叔叔就會來陪小桐……」嬌軟的童音甜甜縈繞,關海桐蹬著圓嘟嘟的白替腳趾,點在搖籃邊緣,直想月兌離母親的摟抱,回籃里睡完「最後一次」。
沈璧人無奈地淡笑,抱著女兒遠離搖籃床。「媽咪換個說法好了,」美眸盯著女兒困惑的小臉,她想了想,道︰「是太陽公公睡醒十二次、媽咪睡醒十二次……」
「啊——那要……好久……」關海桐叫了起來,咬咬小唇,仿佛苦惱。「要好多個明天……好多個明天……」
沈璧人點頭,笑道︰「要十二個明天,趙叔叔才會回來看你喲!懂嗎?」
必海桐失望地點頭,像只無尾熊般攀緊母親,恍若在尋求安慰。因為,她真的以為只要完成「往後一睡」,趙叔叔就會呶地變出來呢!
沈璧人吻吻女兒女敕頰。她知道孩子的小心靈正失望,不過沒啥要緊——這份感受,會讓女兒與趙鐸重聚時,更添甜蜜溫馨!
唉!也許,短暫分離,情感能更緊密,愛更深、情愈濃,未嘗不是好事!呵……
沈璧人輕笑,自我安慰地想著。半晌——
「沈姐,有客人找你!」吧台的工讀生,突然將頭探至植物屏風後方,看看沉璧人母女。「沈姐,客人找你。華貴派美婦哦……那個客人!」工讀生壓低嗓音重復,豎著拇指,指指肩後方,描述客人的樣貌。
華貴派美婦?!沈璧人挑眉,抿直雙唇。「你們呀,
堡作不好好做,淨給客人取不正經、好笑的外號!」走向工讀生,屈起食指敲一下那顆探進來的頭,她輕聲訓斥。什麼「華貴派」美婦?還絲襪咧!華貴?!
堡讀生縮縮脖子,無辜地呢喃。「那女人……真的貴氣嘛!」
沈璧人抱著女兒,繞出屏風,來到外側的吧台。眸光迅速一掃,她馬上知道,那個要找她的「華貴派婦人」就坐在靠窗的位子。
她定定地看著那抹熟悉的背影,不消看正面,她即可認出那人是她多年未見的母親,也就是小桐的外婆!不曉得母親來干麼?斷絕關系那麼久了,怎麼突然來找她?
要見她嗎?沈璧人出神考慮著,是否要見母親這一面。
「喏,就是那邊的客人要找沈姐的,我沒騙你吧,那位客人夠華貴,對不對?」工讀生湊近沈壁人耳邊,手指向客席,嘰嘰咕咕地說著。「那個客人呀……」
客人!是呀!好歹來者是客,而且指名要見她沈壁人,既是老板,當然不得怠慢客人嘛!還是招呼招呼吧!
「好了好了,沈姐知道了。幫沈姐泡杯咖啡過來,嗯?」沈壁人阻斷工讀生的叨念,抱著女兒欲轉出吧枯。「對了!順便幫我女兒裝瓶果汁……」再吩咐後,她才走向客席。
氣氛有點僵凝,沈壁人站在走道上,手掌下意識地輕拍女兒的肩背,眼楮則是盯著正高雅啜飲咖啡的母親。
「好久不見了,璧兒!」沈母單芬堤輕輕放下咖啡杯,抬眼看著女兒沈璧人。
「不認得我嗎?怎麼不坐下?」
沈璧人霹出微笑,坐人母親對面的沙發。「媽媽一點都沒變,我怎會不認得呢。」她有些嘲諷地說。她的母親單芬堤是個矜貴、驕傲的女人,水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上流階層出身的自滿,讓母親從不接觸「平民」之流,母親驕矜得像個王公貴族,強烈的階級觀念也使得母親反對她和關絕的婚事,所以當初,她才會反抗父母,私奔寓家。
「孩子多大了?」單芬堤冷淡地出聲,眸光睇了關海桐一眼,是非常鄙視的眼神。
「媽咪……」天性怕生膽小的關海桐,被「外婆」不友善的態度嚇得直往沈璧人懷里躲。
「別害怕呀,」沈璧人拍了拍女兒背部。「那是‘外婆’喲!媽咪的媽媽哦!」她輕聲地在女兒耳畔呢喃。
必海桐瞪著大眼,看看母親,又偷覷單芬堤。
「哼!模樣倒像你,就那氣質差,該是像她父親吧!」單芬堤不屑地冷嗤。
必海桐听不懂大人的挑剔話語,卻能感受到「外婆」不喜歡她,而且她也害怕外婆凶凶的表情,所以她又將小臉埋回母親懷里。
單芬堤執起杯子,又飲了——口咖啡,道︰「看來有兩、三歲了吧!怎麼還像個女乃娃,怯生生的,啥也不懂?當年你這年紀,已落落大方地在親戚眾人面前演奏鋼琴……」
「媽媽今天來只為了說我小時候的事嗎?」沈璧人挑眉,抬眼凝視單芬堤,語氣不悅地打斷她未完的話。「小桐是我的女兒,希望媽媽別在我面前對這孩子評頭論足!」
單芬堤一陣難堪,眼光轉為嚴厲。「當初,你要听我和你爸爸的,現在也不會守寡!瞧瞧你這個樣兒,帶個孩子,年紀輕輕就像個黃臉婆,青春年華全給糟蹋了……」她很生氣,開始翻舊帳,但上層階級的教養使她在罵人時,仍是高雅自抑、不曾破口吼叫。「你這樣也像我女兒嗎?沈家干金的風範,你全給忘了……」
「夠了!我早不是沈家的女兒!」沈璧人皺眉,冷聲斥喝。「你們要嘲諷、要譏誚、想罵的惡話毒言,早在關絕還在時,就說盡了,別再重嚼舌根給我女兒听,而且當年爸已與我斷絕關系,我便不是什麼沈家千金,我只是我女兒的母親!」擁緊女兒,她不再客氣的站起身,準備離去。人的價值認知一有不同,連談話都教人不愉快,一字一句也無法多聊!
「你爸爸病了,念著要見你,有時間的話,回來看看他,好歹我們也養了你二十幾年,總有個情分在吧!」單芬堤嗓音平穩地說。站了起來,與沈璧人對視一會兒,神色嚴肅。「……我看這樣吧,後天早上,我派車過來接你,這娃兒就托人帶吧,你爸爸不會想見這孩子的!」強勢的下了決定後,不等沈璧人回答,她掉轉頭,離開沙發座,迅速高雅地走向門口。
沈璧人合眸兩秒,忍著想發火的沖動,坐回沙發上。
「媽咪……外婆壞壞,對不對?」關海桐咬咬唇瓣,小手抓著母親的肩。
沈璧人張眸,看著女兒委屈的小臉。「嚇到小桐了?」在她母親眼中,孩子就像個玩意兒,永遠是用來比較、體面家族的,小桐畏生膽小,想必母親視她為無物,惡劣、尖銳的眼神,一定看得女兒心里驚駭懼怕!
「嗯……」關海桐點點頭。「外婆凶凶……不是媽咪的媽咪……」她呢喃著。在她的小腦袋瓜里,被叫作「媽」的人,都該是同她母親一樣親切溫柔……
沈璧人笑了笑,揉揉女兒的頭。「外婆一直是那樣,你別怕嗯,有媽咪在,沒人敢欺侮小桐的……」
後天,要真有車來接她,她定帶著女兒同行,否則就算父親病再重,她也不會回去!何況,父親身體一向健朗,怎可能生啥病,就怕母親又在算計什麼丁?
「唉——沈姐,那個‘軍閥情婦’走嘍?!」男工讀生阿圖端來咖啡和果汁。
沈璧人挑眉看他,不解地問︰「什麼‘軍閥情婦’?」這家伙是她店里惟一的男工讀生,性情活似三姑六婆,也許不久後,她會受不了他的長舌而開除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