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彼此在這五年之中沒有出軌過,令兩人的結合更是激烈,病中的她在最後還短暫地昏了過去。
喘息久久未能止歇,他拉過錦被為她覆上。雖然兩人全身汗水淋灕的,但是秋涼的夜里若是一個不注意,便有犯上風邪的可能,眼下她的身子嬌弱,禁不起再病一場。
為她撥開貼附在粉頰四周的發絲,他正等待著她的醒來。不是為了再一回的歡愛,雖然這麼想是有些口是心非,因他的身體有自己的意識,正興致昂揚精神抖擻。
不過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需要休息來恢復。
他是想對她將所有事實表白。在兩人耳鬢廝磨之後,要對她再有所隱瞞他也于心不安;若是不早些將事情說開來,日後東窗事發會落人口實,說他是企圖勾引她,為的是陷她入罪,那麼他將百口莫辯。
像小貓似的,平芯紅嚶嚀一聲地在他胸口磨蹭著,發絲輕滑過他胸前的敏感,令他倒抽一口氣,這無意識的動作,讓他更是蠢蠢欲動。
小心地制住她,申叔華不敢想象現在若控制不了自己,該說的沒說完,錯過了這個時機就顯得他虛偽。
經歷過自嫁給他之後首次的歡愉,平芯紅羞答答地不敢看他,醒來之後整個人定在他的身上。她只敢看他的胸口,心想這總比和他四目相對要來得自在。
但是她錯了。看見他的胸膛上有著一條條鮮紅的抓痕,她驚覺到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不敢想象,剛才的激情令她產生了什麼樣的變化,怎會令她如此的……放蕩,除了這兩個字之外,她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眼前的景象。
這下子她更是無顏以對,在他的面前抬不起頭來。
「別躲了,我有話跟你說。」申叔華雖然有心坦白,卻是沒有勇氣看著她的眼楮說出,任由她埋首在胸前。
趴伏在他的胸口,耳下便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平芯紅從來不知道光是心上人的心跳,就能安撫浮燥的心情,讓人不由自主地冷靜下來。
她靜靜地等待他的發言,從他的語氣听來似乎是事態嚴重。
他反復地在心里練習即將出口的話,卻又一再淘汰他想好的說辭。它們听來似乎沒有說服力,充其量只是薄弱的借口罷了;不論他絞盡腦汁所想到的說法似乎都有缺處,難道沒有個完美無缺的說法嗎?他急慌慌地為難著。
沉默了好半晌,平芯紅除了听到他的心跳聲之外,沒再听到第二個聲音,不禁好奇是什麼事令他如此難以啟齒。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她打破沉默問道。
她並非咄咄逼人,只是想探索沉默背後的事。
申叔華無法預測她的反應,只是不由自主的以掌心輕柔地在她的背脊上撫揉,像是在安撫一只貓兒似的。
「我說了一個謊,安排了一個走樣的復仇計劃。」他最後決定,直截了當的說出要比拐彎抹角來得好,或許在驚嚇過度之余,她會無法注意其中的詭詐。
「嗯。」平芯紅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對他要說的話,她心里已經有了底。
好不容易才開啟的話題,又怯懦地合上了。申叔華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就是無法出口。
一向善體人意的平芯紅,在這時卻一反常態,並沒有以任何行動來化解他的拘束,仍是安靜地等待著。需要說出一切的是他,況且這也是他欠她的,若是她越俎代庖,或許他並不會領情,還會嫌她多此一舉。
平心而論,這也是她小小的報復。誰教他過去折磨得她太深,差點令她失去了對自身的評價。
「事實上,我、我……並沒有、沒有……」真話為何如此難道出?明明是不吐不快,卻偏偏無法順暢地說出來。
平芯紅不再躲避他的目光。雙掌交疊在他的胸膛之上,下顎輕靠其上,眼一瞬也不瞬地和他對視。
現下換申叔華避開她的注視,他將視線放在床帳頂部,好象上頭有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
愧疚正在蠶食鯨吞著他的勇氣,雖然察覺不出時光的流逝,卻可以毫無困難地指出它正在迅速減少當中。
「其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在當時有這個必要,才會出此下策。」他心虛地先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這不能算是個好方法,卻是他心中惟一出現的自保之道。
平芯紅巧笑倩兮地看著他,仍是無語。
吧咽一口,申叔華提起為數不多的勇氣,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將實情和盤托出。
「我並沒有失去記憶。沒有忘了爹娘,沒有忘了你,更沒有忘了過去我的所作所為有多麼不可原諒。」他一鼓作氣地把話說完。
預料中她該會為了這件事與他翻臉,第一行動便是掙出他的懷抱,月兌離兩人的接觸;他也早已做好了準備,說什麼也不讓她離開。
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也不動地趴在他的身上。
不是說這樣有什麼不好,只是她平靜得令他頭皮發麻,暴風雨前的寧靜最是可怕,越是沒有風吹草動,越是代表著隨後而來的破壞力的強大。
申叔華提心吊膽地收回視線看向她,有些害怕會在她的眸中見到決絕。
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不怒反笑,了若指掌的眼神令他自覺杞人憂天,一切的擔心都是白費。
「你都知道了?怎麼會?什麼時候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他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彈射而出。
他不明白,這計劃應該是萬無一失的,除了姜鼎舟等人知情之外,旁人應是不得而知的。
忽然間,一道身影不請自來地出現在他腦海。「呂慕星這個小妮子。」他像是咒罵似的喊出她的名字。窩里反的內賊除了她不作第二人想。
「你可別胡亂冤枉人,吃喝玩樂之外的話題,她可是一個字也沒說。」平芯紅為呂慕星辯解。
那個女孩讓人討厭不起來,平芯紅不由自主地便將她納入家族之中。
「那你怎麼可能知悉我的計劃,這可是我花費五年的時間精心策劃,任何枝微末節都設想到了。」他就是不願輕易認輸。
對他的個性十分了解的平芯紅並不以為意,不想在這得來不易的平靜中重新點燃戰火,她雲淡風輕地解釋︰
「百密總有一疏,任你計劃得再精良也不敵人心,是你的眼神讓你露了餡。本該對我一無所知的你,卻不時地以憎惡猜忌的眼光看我,不是記憶未失又是什麼?」
想到先前的猜疑,申叔華不由得赧顏而笑,對自己識人不清感到羞愧。他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有懷疑平芯紅的想法,姜鼎舟說得對,若她真有心對他痛下殺手,他絕無一線生機。
且她真仗恃娘家權勢欺人,在他離家這段期間她大可回到平家去,不必為了申家的存續賣命,如同球兒所說的一般。
「我相信能讓你個性大變,絕不可能單純地只是時光荏苒,增長了見識,一定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平芯紅探詢他離家之因及仇視她的緣由。
「你想知道嗎?這並不是一個美麗的故事,其中血腥殘酷的細節,有時都會令我自惡夢中驚醒。」想到惡夢恐怖的情節,申叔華有所顧慮。
「說吧。」平芯紅鼓勵道︰「或許正是因為無法對人傾吐,才會讓你惡夢連連。就像我在療毒時,你不斷地逼我吐出體內的毒,你就當是在療傷止痛,將那些造成你惡夢的原因說出來吧!」
申叔華不明白她的話中有多少是真實的,但是她的語氣、她的態度都讓人心曠神怡,無法懷疑她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