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明亭香站起身子,準備以自己為餌誘敵。臨行前曬在竹竿上的衣服觸動了記憶,她返回寶吟身邊,解下她隨身攜帶的香粉袋,其中有好幾瓶香粉,這是用于人身上的,但有些成分可以防蟲,也許也有相同功效防人。
行至門邊閃出,頭也不回的跑著。腳下的花盆鞋並不利于逃命,但是她仍不敢丟開,因為沉重的鞋子可以當成防身工具,若丟得準,可以讓人頭破血流。
不辨東西埋頭奔跑,目前當務之急,是將追兵與寶吟拉開,讓她有機會月兌逃。
見到前方有個三岔路,明亭香毫不猶豫地選擇右轉,那是離寶吟最遠的方向。但是她沒有料到一轉彎便與人撞了個滿懷,而且正巧是多磐的護院。幸好是撞上護院,否則以現在的情況,她可能會真的忍不住而吐了一地。
明亭香並不掙扎,順從地任由護院抓著,她並不意外見到多磐仍守在轎子旁,像他那種養尊處優的人,連抓只鳥都不會,更別說是逃竄的活人。
不過他的無能正好給了寶吟機會,但明亭香不會笨到自找麻煩去點醒他。
「啟稟貝子爺,找不到格格。」
「算了。」多磐的主要目標並非寶吟,只要抓到明亭香即可罷休。
讓明亭香坐入襄王府的轎子,命人抬往多磐府中。這再度證明他比豬更要沒智慧,這麼大一頂轎子在街上招搖餅市,除了瞎子以外誰都能是目擊證人,能指證他的愚行。
握緊了香粉袋,明亭香決定她得在夫君找來之前自保,否則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若有人自稱曾見過襄親王的脾氣,那人一定是在說謊。
見到寶吟哭哭啼啼且狼狽地由禁衛軍護送至干清宮,博穆一顆心幾乎快麻痹,待明白了事情始末,整修完成不到五年的宮苑,差一點在他的怒火之下灰飛煙滅。
處處與博穆對立的鱉拜事後私下表示,襄親王是只可怕的雄獅,招惹不得,往後便極少敢明目張膽地得罪于他。
得到皇上的允諾,博穆先行退下,帶領倪忍與阿古那便要直搗多磐府邸。雖然只有區區三人,但是他一點也不畏縮,決意赤手空拳奪回愛妻。
「王爺,請留步。」潤祥遠遠地大聲呼喊。
事已燃眉,卻又遭人拖延,令博穆不滿地臉色黯沉。
「王爺請稍候,太皇太後有手諭。」潤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牙齒都軟了。
博穆不耐煩地以足尖點地,等待潤祥喘過氣息宣讀手諭。
「太皇太後有旨,令和碩襄親王領禁軍侍衛一班護送福晉回府,隨行太醫祖新陽悉心照顧,不得有誤。」
接下了手諭,內容頗令博穆不解,一班侍衛隊隨行他能理解,但是一個太醫便讓人匪夷所思。「請回復太皇太後,此去並非沙場征戰,不必勞師動眾,太醫可以免去。」他已經沒有時間多作停留,更不允許有人延誤行程。
「恕奴才無禮,這太醫是免不了的,亦非為王爺所準備。」
「本王帶兵謹慎,不會令侍衛隊有所折損。」對太皇太後的不信任,博穆頗有微辭。
對襄王福晉的心願潤祥有心維護,但是現在情況危急,他得越俎代庖。
「福晉已有身孕,受此驚嚇後怕會對未出世的胎兒有害,得讓太醫隨行。」
明亭香有孕的消息讓博穆正想高興地大聲歡呼,卻立刻為她的置身險境擔憂。
有了孩子或許是他們修補關系的契機,他一直找不到機會讓她明白心意的轉變,要他一個堂堂的男子漢說出甜言蜜語,不如拿刀剜肉算了。但是以孩子為借口,的確是個安全的擋箭牌。
可是萬一胎兒在來不及出生就沒有了,而且還帶走了亭香的生命,他不僅連懺悔的機會都消失,恐怕還要抱憾終生。
一陣恐懼凍住他的心,令他幾乎因此昏厥倒地。想到此刻她可能受到的凌辱,他發瘋欲狂,恨不得能將多磐那無恥痞子拆解,丟給宮中豢養的猛獸生吞。
「那……孩子是否會危害到福晉?」
博穆顫抖著聲音問出心中憂慮。
他真擔心答案會是負面的,他會不知如何接受事實。
「王爺請寬心,福晉體調健康,身孕並不會對她造成負擔。但是多磐貝子粗野的行動可能帶來的傷害,才較令人擔心。」潤祥好言安撫。
不幸卻收到了反效果,反而讓博穆氣紅了眼,原本已經十分高張的怒焰,更是氣沖牛斗,現在即使多磐有金鐘罩鐵布衫護身,亦無法保全他的小命,即使請來滿天神佛庇佑也無用。
「快走。」博穆領頭翻身上馬,沒有回頭查看其他人的行動,一馬當先馳去。
快呀!快呀!博穆心中暗催馬兒疾馳,不願誤點錯失良機。
向愛妻認錯道歉又怎麼樣,男子漢大丈夫不會因此少塊肉,更無損男子氣概,只要能得到亭香的諒解,怎樣都沒關系。
在多磐的府邸已然在望,未待馬兒停蹄,他便翻身下馬。
守衛在門外的護院手持兵器包圍住博穆。他的戰功是舉國皆知,威名連入侵的敵軍皆敬佩不已,所以在氣勢上便讓人矮了一截,所有人握刀的手顫抖不止。
想想,只要擊潰和碩襄親王,即能立即揚名,取代他悍獅的名號,是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目標。因此,大伙兒一鼓作氣,鼓足了勇氣一擁而上,準備以人海戰術致勝,只要贏得最後的勝利,贏家即是正義的一方。
煞時殺聲震天,但不一會兒,那些護院便一個個倒地,在喪失意識之前,他們完全無法了解發生了什麼事。
而在旁觀看熱鬧的人,也只看到襄親王沖入人堆,接著人體就像天女散花,向四面八方飛散。
今日襄親王的傳奇又添了一樁。
隨後趕來的黃馬褂兵隊毫無用武之地,僅能收拾散落的兵器,將昏迷的護院集中起來,等待稍後一起押解至刑部審問。
魚肉百姓作威作福的多磐貝子將失勢的流言立刻散布出去,不知由誰帶頭鼓掌稱幸,聚集人群戶戶同聲慶賀,熱鬧程度不輸過年。
被關人房間後,明亭香已經試過了大門,那已完全被鎖死,窗外亦安置了看守者,她不諳武藝,自是無法打敗那些孔武有力之人。
但是她亦非甕中之鱉,只能由人擺布。她月兌除花盆鞋擱一邊,以便隨時都可以拿起來攻擊。自寶吟身上取來的香粉,她將之撒在身上,仍保留一些倒于掌心,準備身上的防備失效後,直接撒到多磐那婬賊臉上,讓他嘗嘗苦頭。
「別擔心,額娘會保護你的。」明亭香輕聲地對月復中的孩子說道。
夫君一定會來的。明亭香如此深信不疑,愛沒有付之言語已非首要之務,重要的是兩人相知相守,能一起迎新生命,一起度過風吹雨淋、哭泣歡笑才是最重要的。
任她沉陷思考的同時,門口傳來解鎖的聲音,多磐涎著笑臉搓著手掌進入。他一踏入,門外便有人拉上房門,重新上鎖。
多磐一定忘了色字頭上刀一把,否則他一定不敢再覬覦別人的老婆。
「哈啾!炳啾!」他開始不由自主地大打噴嚏,但是他的色膽沒有消褪,仍向明亭香接近。
明亭香是專注觀察多磐,因此當他的臉開始變形腫脹,她心底暗呼成功。努力地保持心情穩定,以免手心發汗毀了香粉的功效,她得確定他不能動她一根寒毛,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怎麼,沒有跪地求饒呀!看來你也沒有多貞烈。」多磐訕笑道。
已入險境的他所有的感覺神經全只在上,當身上的衣物與敏感的皮膚摩擦而生熱,也只以為是欲火焚身,而未能及時察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