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別這樣。」
「少爺…」春兒又低低哭泣起來,其實,這一切全都是她的錯。
易戩寒深深吸氣,下了一個決定。
「她不肯醒來召喚鳳鱗花,那麼就由我來召喚。」
春兒和古大夫全都震愕地看他,只見他抿著唇走到花圃.對著皇天後土下跪,黑眸從未如此篤定過。
「我絕對不放棄,若不是凝芙,我永遠會像鬼一樣的冷血無情。花的妖精,你們必定听得見我,因為我是杜凝芙之夫,那個她全心全意深愛的男人,所以情傾听我的心意,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不在乎。」
他字字句句情深義重,跪挺的身體仿如泰山一般不動。
春兒也跟著跪于一邊,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著。
「滾!我和凝芙不會原諒你,立刻消失!」易戩寒惡狠狠的瞪過來。
春兒瑟縮一下,說道︰「少爺,求求你,讓我也幫忙祈求,多一個人多一分力,不是嗎?只要少夫人身體好起來,我一定會滾得遠遠的。」
易戩寒沉怒地盯了她好一會兒,才道︰「你最好誠心一點。」
「嗯!我會的。」春兒欣喜若狂,然後開始對天地叩首,她知道她就算叩破了頭,也不能減低她的愧疚,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說也奇怪,原本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忽地狂風大作,黑壓壓的烏雲疾空飛馳,滂淪大雨傾盆落下,淋得跪于地上的兩人身上感到一陣針痛。
「少將軍,先進們吧!雨下得好大。」
迸大夫在門邊喊著,這場大雨來得好生怪異,整個世界仿佛都變得暗無天日似的。
易戩寒仰起首來,對著天空大喊︰「盡避下吧!我知道你听見了!」
雨仍舊狂泄而下,仿佛是一場正對凡間人心的重大考驗。
易戩寒索性閉上眼楮,毫不在乎打在身上、臉上的疼痛,他的心意堅定不移,
這場敝異的豪雨來匆匆,去也匆匆,轉眼之見,有是晴朗的好天氣,暖陽亦露出臉來,仿佛適才那場大雨是虛幻的。
「三個時辰了。」古大夫暗自心焦,縱使易戩寒再怎麼深情義重,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又怎能強求?
迸大夫看看時辰,易戩寒也跪了三個時辰,卻是再怎麼跪也徒勞無功。
「少將軍,我看你還是……啊啊啊…」古大夫走近他,忽地愣住了,一張嘴張得開開的,像見到怪物似的,卻又含著幾分驚喜。
「萌……萌…芽了!」
易戩寒睜開雙眼,一株綠芽兒冒出土壤,以驚人的速度生長,綠睫挺挺而上,七八片的紅緣紫身的葉片同時往八面伸放,比一個巴掌還要大,茂密而鮮艷。
在艷麗奪目的葉片中,有個七彩繽紛的花苞,以感性的姿態綻放出鮮黃色的花朵,教人屏息驚艷。
「就是它,傳聞中的鳳鱗花!」古大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竟親眼目睹鳳鱗花的生長過程,奇跡,這真是天降奇跡!
「鳳鱗花!」易戩寒從驚艷中回過神來,欣喜若狂地抓著古人夫,焦急的問道︰「你確定是鳳鱗花沒錯?」
「絕對是!紅緣紫身的葉片,鮮黃的花朵,最重要的證據在
于花背是七彩,這是鳳鱗花,絕對錯不了的。」古大夫萬分興奮的說。
春兒等不及的爬過來,「快呀!快摘下它,少夫人就有救了!」
易戩寒望著蔚藍的晴空,磕了三個響亮的叩頭,凝重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春兒也連忙叩了好幾個響頭,不斷的感謝老天爺,而她的愧疚也能減低一點點,心忖,或許她還能為少夫人做其他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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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服用一個時辰了,她為什麼還不醒?」易戩寒朝著古大夫怒吼,他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鳳鱗花,但是,事情似乎不是那麼容易。
迸大夫心理也有數了,說道︰「少夫人中毒太深,又耽誤太久,鳳鱗花能治七斷紫草毒,但畢竟不是仙丹,所以…」
「是你篤定的說有了鳳鱗花,凝芙絕對會醒,你在耍我嗎?」
「少將軍先听我說完,依少夫人的脈象來看,只要能熬過今晚,在明白雞啼之前清醒,就一切無恙了。」
「如果不呢?」
「老夫這顆項上人頭就不打算要了。」古大夫豁出去了。
「滾!我個要看到任何人。」他把所有的人全趕出去,自己則守在杜凝芙的身邊。
他的臉部抽搐著,不想任何人看到他,因為,他再也無法偽裝他心中的傷痛、驚悸和無助。
他將昏迷的杜凝芙抱起,讓她舒服的倚偎在他的胸膛前。
「這樣,你便能听見我的心跳,你會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凝芙、凝芙…」
他顫抖地說著,眼楮中盛滿了即將失去她的恐懼。
他沒吃晚膳,就一直抱著杜凝芙,一動也不動。
燭影東移,明月由西方照進屋里來,把一室的淒清哀然都照得一清二楚,然後月影漸漸模糊,東方微翻白肚。
遙遠的一方仿佛傳來雞啼,驚醒了易戩寒,他猛然一驚,發現懷中的佳人竟分毫未動。
「雞啼,是雞啼了。」他倉皇失措地搖著她,「不能睡了,听到沒?凝芙,別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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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一直有個男人的聲音,不斷在騷擾她的好眠,他為什麼嘰嘰喳喳老是說個不停呢?
她多希望嘰喳聲停止,因為她覺得自己從未睡得如此安穩過,她心中有一種十分熟悉又教人安心的味道包圍著她,還有一陣沉穩的鼓聲伴著她,雖然那鼓聲老是紊亂失序,但她還是好喜歡這種感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然驚顫了一下,因為,有人往她臉上潑了一滴水,水還是熱的;等等,那人又潑了一滴。
她深蹙柳眉,是誰那麼調皮,用這種方式來戲弄她?
她微睜嬌憨的美眸,見到一面古銅色的鏡子,鏡子竟流出水來!
不對!不是鏡子呵?那好像是一個銅制的面具,剛毅而好看的面具。
「你哭了?」她虛弱而沙啞的問,秋眸的心中詫異又慌張。寒……他哭了!」
易戩寒由怔忡轉而狂喜、蓄淚的眼中須臾不離她的將她瞅了好半晌,才深怕她消失般的低喊︰「凝芙。」
凝芙溫柔的微笑,「我第一次听你喚我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好踏實、好心安。以後,你是不是可以天天這麼叫我。」
「別太得寸進尺,我是心血來潮才這麼叫。」縱使是越過生死考驗,他還是死鴨子嘴硬。
她也不在乎,微微的笑意收了起來,她舉手將面具上的水拭去。
「什麼事惹你傷心到哭?」
「我沒哭,誰說我哭了?」
「你知道淚水的溫度嗎?」她忽然問道。
「不知道,我沒哭過。」
「你不是沒哭過,是因為面具,它掩飾了你所有的感情,包括淚的溫度。」
她柔柔的說著,並動手替他將面具取下來。
「淚水是熱的,這證明你並不是冷血無情之人。」
「凝芙…」他動容的低喃。
「你心血來潮了?」她調侃的一笑,但瞬間神色又揪然一變,黯然淒楚的問「你怎麼會來這里?」
「這是我們的房問,你是多此一問。」
我們?她有些受寵若驚,總覺得有些事發生了,而她卻不知道。
「啊…」她本來想要問出心中的想法,但手臂忽地一疼,整張小臉都揪了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手又疼了!」
杜凝芙望著他,怔忡了一下,他臉上那驚魂未定的神情,還有失措的舉止,都不像平時的他。
他正慌張的俯視她手臂上的傷口,她這才恍然大悟。
對了,李霸想要殺她,她的悄臉倏地褪去淡淡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