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喔!」水奴臉色蒼白地打斷她的話。
易戩寒立刻喚人去請大夫,並扶著她在臥榻上躺下。
「你怎麼會到喜心閣來?」易戩寒並不正眼看向杜凝芙,但她知道他眼里滿是無情和憤怒。
「我替水奴姑娘送熱水來。」
「送熱水?這種下人的事你也搶著做?」
他冷冷一笑,她是沒有理由為水奴做這種事,而且她該恨水奴,所以才會想法子要傷害水奴,是這樣嗎?
「我的丈夫夜夜未歸,眼看著另一個女人將要取代我了,我等不下去,所以找了一個借口來找水奴姑娘,希望她能體會我做妻子的心情。」她忍著淚水,沉痛的說。
「少夫人.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為什麼你要傷害我?如果今天燙到的地方是我的臉,那麼……那麼我就無法在皇上面前表演,皇上會如何降罪于易將軍?若你真的是為將軍好,為什麼沒想到這麼做會連票將軍?」水奴淚流滿面的說。
「水奴姑娘,你怎麼……」
「女人的臉是生命,水奴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但也稍有姿色,若是在臉上燙出個疤來,我還有什麼臉見人?」
水奴淒淒慘慘地哭著。
易戩寒聞言,臉色鐵青地緊抿著唇。
杜凝芙心口一揪,一張好好的臉豈只是女人才會珍惜,男人也會珍惜呀!包何況這個男人背後還有一段悲慘的故事。
水奴姑娘,容貌的美丑並不是一切呀!」她試著體會易戩寒的心,他受過的折磨,以及避開所有會傷害他的任何言詞。
「滾!立刻滾!」易戩寒震怒地瞪著她,她憑什麼來下結論?
以她的美麗,她是永遠不可能體會他的痛苦,而且她什麼都不知情。
杜凝芙強忍不住,淚撲簌簌地滴落,轉身奔離喜心閣。
「大夫,會不會留下疤?會不會?」水奴擔心的問。
「水奴姑娘放心,我開了幾帖藥方,又帶來一盒火傷膏藥,
按時吃藥涂抹,半個月便會全愈。」古大夫一臉笑咪咪的說。
「半個月?我要快一點,這樣好丑喔!」她嫌惡地瞥了包扎好的雙手。
「不能再快了。」古大夫搖搖頭。
水奴含著眼淚,委屈地偎進易戩寒的懷里,抽噎地說︰「將軍。怎麼辦,半個月才能全愈,那水奴豈不是半個月不能撫琴給將軍听?’
「不能撫琴,就練習其他表演。」易戩寒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水嘆的手輕輕一動就好痛,想要練舞也很困難,將軍…」
喜心閣內淨是水奴楚楚可憐的軟語,而喜心閣外則站著兩個猶豫不決的人。
「你進去說。」春兒推著陳剛進喜心閣。
「我?春兒,你明知道少爺寵愛水奴姑娘,若要他挑一邊,他肯定挑水奴姑娘怎麼可能跟我們走?」陳剛來回的踱步,一臉為難。
「反正夫人不過是要我們請古大夫到觀煬樓一趟,又不是請少爺,你怕什麼?真沒用!」春兒白了他一眼。
「你有用,那你去說呀!」
「你是男的,你去!」
「外面在吵什麼?」易戩寒慍怒的火爆聲自喜心閣內傳來,
倆人悚然一驚,怯怯地走進去。
「干什麼?」易戩寒不悅地瞥了他們一眼。
「少爺,不知道水奴姑娘的傷好點沒?」陳剛怯懦地笑著。
「你們來就是要關心水奴?」
「小的不敢,只是……如果水奴姑娘好一點了,想請古大夫到觀煬樓一趟,少夫人——啊——」
他的領口忽地一緊,古銅色的面具近在咫尺,他嚇得發抖。
春兒也嚇白了臉,連忙跪在地上說︰「少爺息怒,若不是夫人一再交代,我們不敢打斷古大夫替水奴姑娘診療,我們這就退下。請少爺息怒。」
易戩寒根本沒听見春兒在討饒什麼,他只關心一件事。「誰病了?說,是誰病了?」
「少……少夫人昏、昏倒了啊——」陳剛被一把甩開,跌在地上不敢呼疼。
易戩寒俊臉在瞬間褪去血色。
她昏倒了?!他還清晰的記得剛才她轉身離開喜心閣,那粉淚止不住的模樣,把他冷絕的心一再擰疼,而現在,她竟在那樣折磨他之後昏倒了!
易戩寒粗聲的命令古夫大到觀場樓,自己則在下完命令之後消失了。
「將軍!」水奴震驚的跑到門外叫喊,但連易戩寒的影子都沒看到。
陳剛和春兒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同時搖頭,因為,兩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十
易戩寒輕功疾飛,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觀煬樓,人已經站在門外,卻又遲疑該不該進去?
他還在生氣,每每想到蕭中誠的話,他就反胃得緊,但是,她突如其來的病痛讓他還沒來得及思索,人便已經到了門前。
迸大夫氣喘吁吁地追到門日,靠在門板上喘口氣,斷斷續續地說︰「少將軍,你、你走得那………麼快,老夫……怎麼趕得上?」
那根本不叫「走」,叫做「飛」呀!
易戩寒眼神變化莫測,心思百轉千回,無法從表情讀出他現下的情緒。
他將古大夫一把抓進房內,推了一把,在古大夫身後沉聲命令︰「把她治好,治不好就別想回去。」
迸大夫全身感到一陣寒意,慢慢地走近床榻上的人兒。
「古大夫,你來了,快幫我看看芙兒怎麼了?」柳氏焦急地退到古大夫後面,關心地望著古大夫為媳婦診脈。
「怎麼樣?芙兒這可憐的孩子,若不是我不放心她。又回來一趟,恐怕她就要一直昏倒在門口,沒人管她了。」
柳氏拿著絲絹拭去眼角的淚,瞥了在一旁冷冷淡淡的兒子,心中怒火難消。
「寒兒,你究竟要荒唐到什麼時候?娘知到你對水奴迷戀,但她畢竟是歡場女子,你可以逢場作戲,卻不能主副不分。芙兒再怎麼說都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你若堅持不疼惜她,那起碼盡盡做丈夫的責任,關心關心她。」
「我這不就來了。」他的目光緊緊地攫住床上蒼白的小臉,面具遮住他所有的情緒,但他心底卻是巨濤駭浪,無法平靜。
「芙兒現在是病人,你若真的漠不關心,也做做樣子吧!自從你帶水奴回府,她就不吃不喝好幾天了。你瞧瞧她,本來己經夠縴瘦了,現在更是瘦骨如柴,一個外人看了都不忍心,你又于心何忍?」
易戩寒怔了怔,凝睇她的眸光不禁眯起。
這幾天她都不吃不喝,值得嗎?她的心不是全在蕭中誠身上,又何苦在他面前裝得可憐兮兮?她明知道就算她餓死了,也博取不了他的原諒才是,她何苦這麼做?
難道算的是場誤會?他深蹩濃眉,心理因為這個可能而揪緊。
迸大夫將杜凝芙的手放入被褥里,轉過身來,執筆寫起藥方子。
「古大夫,芙兒要不要緊?」柳氏不等他寫完,焦急地想知道。
「她本來就染上風寒了,又加上氣血不足、營養不夠,身子骨當然受不住。夫人,不能再讓她不吃不喝,否則就算是華倫再世,亦難痊愈。」古大夫語重心長的叮嚀。
「我就知道,連續數日不吃不喝,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倒下,何況她那麼瘦弱。我不是沒勸過她要吃飯,可她偏偏不吃呀!這孩子性情很好,但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執拗。」柳氏心疼極了。
「夫人,她待會兒若是清醒,先不要給她吃補藥,先讓她進
食些清淡的米粥小菜。這藥方子你差人隨我去抓藥吧!」
迸大夫收拾了診療箱,小碧隨後跟去抓藥。
易戩寒這時候才走近床邊,俯視著憔悴的容顏,方才在喜心閣,為什麼他沒注意到她的臉色這麼差?若是他用心點,或許柳氏抬眼瞪著兒子,似乎又打算給他一頓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