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很窮嗎?為什麼有這些錢?孫沁咬唇。分不清梗在心頭的沈窒是失望還是震驚?沒想到他不只奸詐,還是個表里不一的守財奴……
算了,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都不關她的事。她壓下所有的想法,正準備將那些銀票放回,卻突然心生一計,她思忖了會兒,反而把所有銀票全都拿出。
會藏得這麼隱密,表示他對這筆錢相當重視。現在立場顛倒了,老是被當成傀儡掌控的帥,開始要伺機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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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項沛棠回到家時已經是太陽西下,整個下午又在外頭放了不少消息的他,笑得燦爛不已。
不過,當他踏進院落,所見情景讓他的笑當場僵在唇畔。
他看到、園子中央、有一個澡盆、里頭、有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正毫無遮蔽、大剌剌地、演出香艷刺激的沭浴圖。
那雙美腿還蹺得老高,在夕陽余暉下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項沛棠趕緊側身偏移了目光,秉持著非禮勿視的高貴情操,萬分艱難地靠近。
「……你在做什麼?」不怕被人看也不用這麼豪放吧?
「淨身。」孫沁倒是泰然自若,還掬水從肩頭流泄而下。
「在、在屋子里淨身不好嗎?」老天,光听水聲他都替她臉紅了。
他局促的模樣讓孫沁暗嗤了聲。不屑看就別看,沒必要裝成這樣,明明心機深沈,卻用人畜無傷的態度騙過了所有的人。
「不好。」她舒適地往後靠,看著上方的橘黃天際。「要從房里把水舀出來很累,倒不如直接在這里淨身,最後澡盆一推,簡單省事。」
稍早送熱水來的大嬸听到她如此要求,眼楮瞪得好比銅鈴大。反正這屋里也沒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沐浴又如何?若真能引來一些垂涎者,她反倒高興。
「你、你——」項沛棠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小心著涼。」
想到她現在未著片縷,就有股烈焰燒得他喉頭干啞。拜托,每天晚上同榻他就已經夠煎熬,別再給他試煉了。
「我洗好了。」孫沁大方起身,水珠順著她完美的曲線流下,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耀著光芒。
只是眼梢余光一瞥,項沛棠就已心神蕩漾。夠了,他必須暫時撤退,不然他的計劃極有可能在今晚就因把持不住而功敗垂成。
「我去看晚膳好了沒。」他快步奔離,完全不敢朝她的方向看去一眼。
那堪稱落荒而逃的舉止讓孫沁揚起了笑,但一想到這或許是他裝出來的假象,那抹笑又緩緩消褪了。
她拿起吊在盆沿的棉巾抹干身子,好整以暇地將衣物一一穿上,然後吃力地將澡盆推倒。看著水在草地上蜿蜒而過,她的心情好輕松。
只要不用再舀水累得半死,她一點也不介意春光外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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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膳,項沛棠端著湯藥回來,揚笑的臉有點欲言又止,把碗遞給她。
孫沁接過,把藥喝掉。
她一直在思索有什麼方法可以避開這碗藥,卻無計可施。因為他會盯著她喝完,還會誘她說話確定她已經喝下肚,若要乘隙倒掉或是含在嘴里蒙混過去都行不通。
「我說……」項沛棠接過空碗放到桌上,然後朝她咧了個友善的笑。「柴房那種地方髒,不太適合你去。」
這麼快就發現了?孫沁挑眉,有些期待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怎麼說?」她裝傻。
項沛棠哭笑不得。還玩啊?要報復他今天上午的惡劣也不用這樣嘛!
「就一疊紙啊,白花花長得很像銀票,還我好不好?」他涎著臉繼續交涉。
昂責柴房的老伯很听話,跟他說那些柴是用來做風水的,老伯就真的沒動過。而且不是他夸口,這宅院的破舊樣從沒引來為財上門的偷兒,更別提會找到柴房去。結果她姑娘才來三天,那些銀票就不翼而飛,不用想也知道凶手是誰。
「你不是窮到連僕佣都養不起?」孫沁斜睨著他,用他之前說過的話反擊回去。
「那……那不是我的。」要解釋又不想說得太清楚,項沛棠很為難。
「那更好,撿到就是我的了。」她甜甜一笑,然後月兌鞋上榻,表示對話到此為止。不說?她也樂得打迷糊仗,反正損失的不會是她。
「欸,孫沁,別這樣。」見她真的翻進內側準備躺下,項沛棠趕緊坐上榻。「你想嘛,我身為御史,又聰明過人糾舉了不少官污吏,聖上的賞賜當然少不了。」
她不滿意這個答案。「所以就要刻意裝窮裝得這麼徹底?」
「我沒裝,我是真的都花掉了。」項沛棠低聲咕噥。他怎麼覺得他很像被抓到偷藏私房錢的丈夫啊……
「沒華屋、沒良田、沒金銀珠寶,我倒是很好奇是花到哪兒去了?」難得反敗為勝,孫沁笑彎了眸子。
「這……」不想跟她交代錢的去向,項沛棠一時語塞。
他是還有筆錢,不過剛投進閻記,若要抽回來多少會造成閻逍的麻煩,他實在很不想動用。可惡,他沒想到她會找到柴房去,心思那麼細膩做什麼啊∼∼
「放我走,我就還你。」孫沁開出條件。那筆錢比兵部侍郎聘雇「天水宮」的酬金還多,算便宜他了。
拿他的錢跟他買人?有沒有搞錯!項沛棠翻了下眼,板起臉出聲恫嚇︰「你要是再不交出來,我就點你死穴哦!」
「請。」孫沁背過身去,把要穴展現在他面前。
看著她玲瓏的背影,項沛棠的腦海里無法克制地浮現傍晚那一掠而過的美景,感覺熱血又開始沸騰,他趕緊寧定心神。現在是在要錢,不是心猿意馬的時候啊!
「算了,」他嘀咕,听得出來有點咬牙切齒。「不過是一疊紙罷了。」投在閻記的錢勢必得拿回來了,希望閻逍念在多年友誼的分上,不會罵他出爾反爾。
孫沁回頭,見他真的躺平閉眼,不由得愣怔。「真的算了?」那不是筆小數目耶。
「算了。」項沛棠又咬牙說了次,想到就扼腕,還是別想了。「快睡,別越界。」她要是再心血來潮色誘他,他苦心維持的柳下惠形象將會破壞得蕩然無存。
澄澈的水眸染上不解,孫沁凝視著他的側臉,隔了半晌才動作輕巧地躺下。
她將了他一軍,應該要覺得很高興的,可是……那絲難以言喻的情緒又是什麼呢?只要一接觸到他的事,她向來澄明的思路就像打了死結,她不僅猜不透他,也漸漸變得猜不透自己。
滿室寂靜里,她听到他的呼吸聲近在身旁,第一次意識到兩人正同榻而眠,她的心漏跳了一拍,隨即狂鼓了起來,那麼重、那麼亂,一下又一下,完全不受她控制。
敝了,再過火的舉止都做過了,也不是第一天和他一起睡,她慌什麼?覺得心越來越浮動,她閉眼想將心神定下,然而那張溫煦揚笑的俊雅容顏卻益發清晰,怎麼也抹不去。
都是他的呼吸聲太吵,才會害她的心靜不下來,一定是!孫沁咬唇,翻身面向內牆側躺,用力搗住耳朵,藉由專注數著自己的心跳來羈住心思,什麼也不去想。
折騰了大半夜終于睡著,她卻沒發覺,直至沉入夢鄉的前一刻,她的心緒仍然纏繞在項沛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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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頂軟轎,依然是招搖游大街,今天的行程是參拜佛寺,項沛棠一掃昨晚討錢的可憐樣,一臉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