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泵娘還真狠,被踩的人是他耶,沒道歉也就算了,居然二話不說就想直接砍人?他輕嘖了聲,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臉上似笑非笑的輕松神情,完全看不出剛在鬼門關前轉過一圈的驚險。
瞧,這就是完全不會武功的好處啊,那速度快到讓他連要動根手指頭都來不及,不然只要稍一抵抗,就會被識破他根本沒中迷香,又怎能將她們引向陷阱?改天得向御醫好好地道個謝,他所給的藥既能防百毒又能擋迷藥,真是太好用了!
項沛棠口中輕哼小調,手模到角落,探至床褥底下,那兒有段繩索,他握住,用力一拉——
雖然房里不見任何動靜,但他知道層層的機關已將他的訊息傳遞出去,用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他這小小的御史府就會被增援而至的官兵團團包圍。
至于她們要找的東西……蘊笑彎揚的俊眸瞄向助他好眠的竹編枕頭,眸心的笑意更加濃郁。
就讓她們在書房里找到天荒地老吧,他要去發號施令,等著甕中捉鱉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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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沒有」
當孫沁領著兩名師妹至書房會合時,其他人已幾乎把書房整個翻覆,一無所獲的結果終于讓人忍不住爆發。
「安靜。」立刻有人抑聲制止,不過那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別浪費時間抱怨,快找!」其他人只得咬牙忍住憤怒,繼續找尋。
不用點燈,一身好本領的她們憑著窗外透進的微弱月光即能清楚辨物。書房里的藏書頗豐,配上老舊的桌椅和書櫃,更顯示出此屋主人是個具學識卻不貪心增財的讀書人,每本書都被她們拿下細細翻找,以防項沛棠利用假書皮魚目混珠,卻依然什麼都沒發現。
靶覺到師姊妹們愈發浮躁的情緒,孫沁停下手,黛眉微擰,有股莫名的焦慮橫亙心頭。她很清楚這和找不到東西的煩躁不同,即使今晚任務失敗,大不了撤退再另擬計策,她向來不會因為這樣就亂了陣腳。
讓她覺得不對勁的是這幢宅院,明明有著一眼即可望穿的簡樸,卻又好像藏著讓人觸模不到的神秘,仿佛她掌控在手的順利只是一場虛幻,她從不曾有過這種忐忑的感覺。
是項沛棠太精明,還是她太多心?孫沁徐長地吐氣,試著驅散心里的郁悶。
多想無益,把握時間找到東西要緊。她強迫自己把雜念抹去,準備起身再次細細尋找,一抬頭,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攫住她的視線——
畫中繪有一個開啟的寶箱,里頭裝滿金銀珠寶,這圖並不稀奇,常有人掛在家中祈求能招財進寶,但出現在這個充滿清廉氣息的書房里,怎麼看怎麼突兀。
只顧著找書的她竟一直沒有發現!孫沁站起,沒貿然伸手去揭,而是抽出長劍,用劍尖挑起畫的卷軸。
她的舉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紛紛靠了過來,結果畫一揭開,赫然出現一個約一尺見方的暗格,里面放著卷軸及書,所有人都睜大了眼。
性急的小師妹立刻上前把東西抱了出來,看到書封面寫著「兵部侍郎案」,人人都想高聲歡呼——找到了!
「快、快、快!」大家七手八腳地拿出包袱巾打包,忙了大半夜終于可以打道回府,全都開心不已。
然而這份喜悅卻感染不了孫沁,秀氣的眉仍顰蹙著。
找到東西,她該欣喜,但為何她的心緒還是沈窒不已?一直籠罩心頭的虛浮難安,在完成任務的時刻反而變得更加鮮明。
「你們弄好東西先走,宮里會合。」沉吟片刻,她對其他人交代後旋身離開。
一直以來,她比其他人多轉了無數圈的思慮,保她出生入死皆能全身而退,也因此成為師父重用的左右手。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寧可多此一舉,也不願因一絲的疏漏而前功盡棄。
一出書房,孫沁立刻施展輕功往方才離開的方向掠去,才剛踏進項沛棠居住的院落,就看到有人從他的寢房走出,她直覺要避,但在看清那人的面貌時,腳步反而頓住——那張俊雅的面容除了項沛棠還會有誰?
她詫異地盯著他,怕自己看錯人。他不是中了迷香睡得不省人事嗎?怎麼可能還出得了房門……剎那間,困擾著她的模糊疑慮豁然開朗——計!這是他設下的計,她們的舉動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必上房門的項沛棠一回身,那道站在拱門前的黑影讓他愣了下。她們不是都去書房了,怎麼還會回來?實在是、干麼破壞他的計劃啊!
不待她動作,他立刻撩起長袍轉身拔腿就跑。落荒而逃是狗熊,但他也不想逞能當什麼英雄呀!遇上這種把飛檐走壁當喝水一樣容易的武林高手,他要是再繼續呆站原地,搞不好眼還沒眨兩下就被抓了。
「來人呀,這里有漏網之魚!」沒用的狗熊邊跑還邊嚷。
回去解救同伴或者擒王要脅?念頭只在腦海一轉,孫沁立即提劍朝著項沛棠追去,雖是頃刻間已下了決定,但稍一猶豫仍讓她錯失先機,在她幾乎抓住他的衣擺之際,援兵已到,身後有股疾風朝她襲來,她不得不先停步回身抵擋攻擊。
這一回頭,她不禁心驚——追她而來的就已有四個人,不難想見守在書房的伏兵陣仗會有多龐大。且持劍包圍她的四人個個步履沉穩,全是練家子,她的武功雖在他們之上,但要打倒他們也需要一段時間,更別說是去助同伴月兌困。
打算就這樣將她們一網打盡?想都別想!孫沁的眼神變得沈冷,手腕一轉,凌厲迅捷的劍法將四人逼退數步,然後又朝項沛棠追去。
原本叮當作響的劍擊聲突然沒了,努力狂奔的項沛棠心知有異,轉頭一瞧,即使自己命在旦夕也忍不住佩服——她居然知道要用這招把兵力引過來好讓同伴撤退,這女人會不會太聰明了點?但也別把這份聰明拿來對付他嘛!
見她專攻項沛棠,四名官兵臉色大變,一邊追一邊吹出急速短促的連續哨音。
听到這代表全員緊急召集的信號,項沛棠直想翻白眼。這群手下還真容易中計,要救他召個兩小隊也就夠了,干啥把全部的人都集合過來?突然間,他的手臂一涼,原來她已近到足以用劍將他的袖子削去一半,他嘖了聲,跑得更快。
接連趕到的官兵們見狀嚇得魂飛魄散,怕她只要再一劍伸出,御史大人就會死于非命,無不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猛追,還氣急敗壞地扯開喉嚨大吼︰「其他的事都先放下,保護御史大人為第一優先!」
有人射出暗器,有人奮勇一撲,逼得孫沁不得不停下腳步應付他們,和項沛棠的距離也逐漸被拉開。
多如潮水的官兵不停地從院落的四面八方涌進,以她為圓心層層包圍,狀況如此危急,孫沁卻越冷靜,因為她知道只有摒棄慌亂,才有扭轉頹勢的可能。她舞起劍花,俐落地將攻勢全都擋下,覷得空隙還能反擊,任誰都無法近她的身。
砰——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隱約的聲響,眾人疑惑四望的同時,只有孫沁浮現了笑。那是「天水宮」用來撤退的煙幕彈所發出的聲音,表示其他人已順利逃出。
听到聲響,項沛棠停步不逃了,懊惱地咬牙。該死,落網的魚兒逃了,僅存的大魚說什麼也得留住!
他回頭,望向激戰人群的黑眸變得深不可測,習慣噙笑的唇仍然勾起,少了輕佻,卻多了絲邪魅。他冷冷地觀戰,須臾,吹了聲清亮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