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相較起來,她覺得自己滿月復心機。
但為了在這里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如此,她倒開始羨慕起和他年紀完全無關的單純與率性了。
她搖了搖頭,「不行,現在你身上的傷勢要優先考量,除非你的傷好得差不多,否則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受傷了。」
「因為我沒洗澡?」
真是的!要她說幾次才明白?
「因為你受了傷,大傻瓜!」
「但是我喜歡抱著你睡,因為很舒服,也不用擔心別人會來殺我。」
餅去他被關在一個小房間里時,他幾乎是不睡覺的,因為他不曉得,什麼時候別人會拿著刀子砍過來,因此他很淺眠地厭惡別人待在他的身邊而造成威脅,他隨時隨地警戒著。
可是自從樸月來了之後就不同了。
她不但不會帶給他任何的危機感,相反的,她的身體似乎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讓他成了癮,如果她不在身邊,他反而無法睡好。
江樸月漾紅了臉,直拿他沒辦法。
如果能夠在不傷害到他的情況之外,她當然願意陪在他身邊,然而現在的情況,不是她說願意陪在他身邊就可以的。
「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他的傷一天沒有好,她的心就一天高懸著放不下來,他根本就不明白她的用心嘛!
見她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符沙將忽然揚起了眉,身手矯健的跳下床,走近正打算在床邊打地鋪的江樸月。
「你在做什麼?快回床上躺好!」江樸月叉著腰道。看他根本不把身上的傷當一回事,她就沒好氣。
但是符沙將竟將她一把抱起,走到床邊將她丟到床上。
「哇!你!」
江樸月來不及從床上掙扎起身,符沙將就像訓練有素般,立刻在她身邊趴好,將臉窩在她的胸前。
這下子,她全身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僵直的躺在床上,既想罵他,又想伸手抱緊他,心疼他身上的傷和他的寂寞,不過不敢真的擁抱他,怕弄了他背上的傷口。
唉,真像個孩子。
江樸月雖然心里這麼笑他,卻忍不住想寵他。
包讓她依戀的是他安全的臂彎以及平穩的心跳聲,令她只想一輩子待在這里,哪里也不想去。
夢到了以前的事情了。
江樸月知道自己還是回味著過去的那種充實感,因此留戀方才的夢境,遲遲不想睜開眼。
她仿佛真實的感覺到手掌貼在沙將胸前的感覺,還有他呼吸以及心跳的聲音,甚至是他身上的獨特氣味,她也嗅得到。
不,等等!
如果說現在她依然身處夢境的話,怎麼會听到沙將的呼吸聲?而手掌又怎麼會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呢?
難不成……她因為太想他了,以至于出現了精神錯亂的現象,錯把夢境當成是現實了嗎?
思及此,江樸月猛然睜開眼,卻吃驚的發現,真有人睡在她的床上,而且那個人就是符沙將。
「我的天……這是怎麼回事?」她燒紅了臉低語道。
她只記得昨天她堅持要留下來照顧沙將,好讓殷徑竹以及墨家兄弟有時間出去打探消息。
然後夜深了,她被回來的殷徑竹安置在沙將隔壁的客房里,而她也確實睡在客房的床上。
但是現在,她的床上怎麼會多了一個人呢?
然而當江樸月發現符沙將就像過去般,抱著她睡覺時,不禁漾起一抹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下的情況。
窗外,天才剛透白。
江樸月環視著房內的擺飾,確定她沒有夢游跑到符沙將的床上,而是他跑到她床上,才松了一口氣。
不對,現在她怎麼能放輕松呢?等一下要是被殷徑竹和墨家兄弟發現他們睡在一起該怎麼辦?
于是她緊張了起來,考慮著要不要先叫醒賴在床上,和以前一樣貪睡的男人。
不過當她瞧見他帶著倦意的面容時,不禁猶豫了起來,因為現在的他們和過去沒什麼兩樣。
她總是先醒來,愛戀的看著他半帶稚氣的熟睡臉龐而發呆,符沙將也會摟著她,一直賴床到太陽高掛才肯起來。
江樸月忍不住伸手撫模他英俊的面容,她的動作驚醒了他。
「樸月?」
听見他以如此沙啞、性感的聲音喚她,江樸月打了個顫,心再度為他悸動了。
「對不起,吵醒你了。」江樸月轉身下了床,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符沙將坐起身,抓了抓一頭留到肩部而有些亂翹的頭發,瞥了她一眼。「不,是我跑到你的房間來,我該道歉才對。」
「沒……沒有關系。」
「因為很久沒有睡在你身旁了,所以昨晚睡得特別好。」他實話實說。
也不曉得為什麼,樸月就是有種特殊的魔力能夠讓他全身放松,好好睡上一覺,因此她不在身邊的這三年來,他很淺眠,很容易因為一點聲響而醒來。
這也就是說,唯一能夠讓他放松警戒好好休息的人,就只有江樸月這個女人了。
但是,他卻將它當成是一種習慣,一個忍不住,就偷偷的爬到她的床上,窩了一整晚。
江樸月則是被他的說法弄得傻眼。
他真的沒變,即使她這些年來變了不少,但他永遠是如此坦率、真誠,反而令她有些自慚形穢。
符沙將下了床,見江樸月一直背對著他站在衣櫥前,皺緊了眉。他竟然忘了樸月討厭他的事,真糟糕。
「抱歉,我本來想在你醒來前就離開,誰曉得睡太沉,一不小心睡過了頭。」符沙將淡淡的解釋道。
江樸月一听,忍不住笑出聲來。
天啊!想要再找出一個和他一樣單純的男人,恐怕難如登天吧?
男人半夜爬上女人的床就只為了睡個好覺?
這要是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
可是這對沙將來說,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想要什麼就去做什麼,他不像旁人一樣會想太多,直接就去做了。
也就是說,他昨天晚上想到要和她一起睡,就半夜模上了她的床,其他諸如毛手毛腳、等等的事,他一樣也沒想過。
她愈想愈覺得好笑。
符沙將見她笑個不停雖然感到困惑,不過在瞧見江樸月的美麗笑容後,如獲至寶般露出微笑來。
「我好久沒有看到你的笑容了。」他老實地道。
「嗯,我也好久沒有這麼大笑了。」
江樸月勉強止住笑,看了他一眼,心想,她說不定是有那麼幾分期待他變成一只大的。
但是他沒有,而且忽然和她隔開了距離,這令她有些沮喪。
「你……過得好嗎?」
知道符沙將是在問她這三年來的生活,她點了點頭。
「算還好吧。」她想了想,繼續說︰「你知道我很想見我的父母,因此我花了不少時間去找尋他們。」
「你找到他們了?」
「嗯,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江樸月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的母親因為我失蹤,終日郁郁寡歡,最後抑郁而逝,而我的父親也因為到處找尋我,散盡家財,最後住進了療養院。」
符沙將沉默的听著,專注的看著她。
江樸月一振精神,揉揉刺痛的眼,「放心,我沒事,因為最後我還是找到了我叔叔,是他幫助我站起來,重新開始。」
因此,她現在能夠拾起畫筆,開始繪出她那缺了一塊,卻充滿夢幻的童年,也能夠自力更生,賺錢支付父親的住院費。
她無怨無悔了。
只不過……她的心還是有個空洞是她無法填補的。
符沙將朝門口走去,在手握住門把時停了來。「樸月,我很羨慕你。」說罷,他便走了出去。
江樸月愣住了,眼眶紅了起來。
因為符沙將無父無母,甚至連過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