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靈兒臉上微紅。「才不是哩。是因為我的床叫人佔去了,我才要來你這里窩的。」仗著夜能視物的本事,鳳靈兒模到斐冷床邊。
斐冷訕笑道︰「誰敢佔你的床?」
「小青啊!」鳳靈兒噘嘴。「她之前醉死在我床上,我……」她壓低聲音。「我現在可是鳳公子,總不能和她睡一起吧。她若以為我對她怎麼了,要我負責,我怎麼辦?反正你的床大,分我一丁點位子,也不打緊。我方才淨過身了,不會弄髒你的床的。」
「這點——」斐冷順勢湊上她的頸肩,輕嗅她身上那股子清爽淡幽的香味。「我聞得出來的。」
他那半真半假的輕浮態度,弄得鳳靈兒面上一躁。她使勁兒推開他,從懷里掏出暗閃光芒的小刀。「斐公子,小心些,我身上可是帶刺的。」
斐冷微哂。「『鳳公子』,這點『你』放心,我對『男子』沒什麼興趣。」目光帶著嘲弄的意味,盯向鳳靈兒平坦的胸前。
鳳靈兒頭一直垂下,視線停在同一個地方。
她得承認,她的體態確實不如姬紅豐腴,也不似索羅樺玲瓏,不過……那又怎麼樣?
鳳靈兒抬頭挺胸,單手插在腰上,螓首傲傾。「看來,這可能是咱們唯一共通的地方了——我對男人也沒什麼興趣的,哼!」睨著斐冷,輕蔑地從鼻子噴氣。
斐冷莞爾。「那相信我們今晚,必定可以相安無事。」他拉開棉被,窩縮在最里頭,騰出一片空位給鳳靈兒。
鳳靈兒有點猶疑地看了他一眼,斐冷亦沒說話,只是帶著嘲弄的意味,睇看著她。鳳靈兒撇唇,扯月兌下鞋子,一溜煙似地竄進棉被里,死緊地閉上眼楮。
斐冷嘴角月兌逸出一抹單純的笑。
「喂!斐冷。」鳳靈兒側轉身子,張眼觀他。「師姐說在床上和男人說的話,男人都會听的,那是真的還是假的?」斐冷失笑。「姬紅和你說這個?」
鳳靈兒瞪他。「你和我說是真的還是假的嘛!要是假的,我就不花力氣和你說了。」
斐冷笑得有些古怪。「我說,你往後別待在姬紅身邊,早晚給她教壞的。」
鳳靈兒鼓腮,重復一次。「我問,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得看情形。」斐冷俯身,醇厚的低語,在鳳靈兒耳畔傾訴。
鳳靈兒桃腮羞紅,水靈靈地睜盼著他。
凝著她,斐冷有一時片刻的閃神,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發絲,嘎聲道︰「小靈兒……」
有一瞬,鳳靈兒迷醉在他的凝望中,不過她沒忘了自己本來要做的事情。
「斐冷——」嫣紅的唇角,賊滑出笑意。「你著了我的道了。」
她探手,迅速地點了斐冷的穴道。
斐冷身子頓僵。他從沒想過會遭人暗算。
鳳靈兒推開他,坐了起來,得意地拍手。「師姐說的話,實在是有道理的。她說男人在床上都沒什麼防備能力的。」斐冷躺在床上,周身無法移動,只有那雙眸子,漠然地投向鳳靈兒。
他不怪鳳靈兒暗算他,讓他心悸的是,眼下四面是敵,而他在鳳靈兒面前,竟毫無防備。
「別這麼看我。」鳳靈兒與他對望。「我只不過是要你好好听我說話。」
斐冷淡轉目光,暗自運動真氣,沖開被封鎖的穴道。
鳳靈兒把頭掉轉到斐冷面前。「別不高興啦,我一會兒就解開你的穴道了。我這趟再踅回來,只是要說幾句話的,我怕你不認真听,只好先使計點了你的穴。你仔細听喔——」
斐冷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眨眨眼楮。
鳳靈兒挨到斐冷耳邊,小聲說道︰「我想了想,那個封不平,應該是個殺手。如果說相國不曉得這人是殺手,還把他留在身邊的話,那相國的頭腦可就有問題了,你投靠在他身邊,不會有好處的。萬一,相國知道那人是殺手,還把他留在身邊,問題可就更大了,要是他養的殺手,還不只一個的話,事情怕會大到不可收拾,你自己要三思啊!」
斐冷並無反應,只是閉上眼簾。
合上了眼,鳳靈兒便無從得知,他心里頭突涌的那陣感動。
鳳靈兒輕喟。「算了,听不听隨你。這麼說了,你都听不進去,那就當是我枉費心機吧!」
她扳過斐冷的身子,手指懸提著。「再和你說一件事——之前,我在將軍府那附近遇到過一個黑衣人,我懷疑他就是封不平,說不定,他和楚綾嫣有什麼關系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情越扯越復雜了,你自己得小心些,知道麼?」看斐冷連眼楮都不張開,她嘆了口氣,手指貫注真氣,正要朝斐冷胸前一點,手指卻突然被抓住。「啊……」
她不曉得斐冷早就暗自沖開被封住的穴道。
斐冷出其不意地握住鳳靈兒。「你自己才該小心。」轉了個勢,把她鉗在寬闊的懷中,邪邪地一笑。「姬紅沒有告訴過你女人在床上,也是沒有防備的嗎?」
鳳靈兒試圖掙開他。「你卑鄙,是你在我旁邊,我才沒防的。」
斐冷牢牢交扣住她,似笑非笑地勾唇。「就因為是我,你才更應該要防。我的外號叫『玉面閻羅』,心術不正,專門和鬼打交道的,你怎麼能不防?」
鳳靈兒听不出來,斐冷說的是不是玩笑話,只覺得那話里,似乎隱著一種干澀的無奈,刮得她心頭,跟著難受。「和鬼打交道,終究是死路一條,你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要往死里尋?」
斐冷淡淡地牽起嘴角。「因為我要的,人給不了,只有鬼能,所以我只能同他們索了。」從他打定主意復仇起,他就注定要向冥暗之處淪沉。
「鬼話連篇!」鳳靈兒嘟嘴。「我听不懂。」
斐冷深埋入她的頸窩。「我但願你永遠都不要听懂。」
那一句話,他是自胸臆吐吶而出,可是鳳靈兒不會明白的。
「什麼意思?」鳳靈兒擰眉。「這是為什麼你不讓我跟在你身邊的原因嗎?」
懊死的,她知道他的話里,有別的意思,揪著她的心,可是,她就是不懂。
斐冷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楮,沉溺著她身上的溫度。靠在她身上,他才知道自己累了。
陌生而充滿陽剛的氣息,撩拂著鳳靈兒的發際,攪弄得她心慌意亂。「喂!你在做什麼?」她掙扎著,反而讓馨軟的香味更深濃地飄散。
「別動。」斐冷輕輕擁住她。
荒謬啊!她的關心,才讓他驚覺自己的孤寂。
斐冷陷溺似汲取她的溫甜,在她耳畔停駐。「別動,好嗎?」
「怎麼了?」他那沉戀的語調,讓她心頭驀然悶悶地發疼。「文大哥,你怎麼了?」
文大哥?!
斐冷嘴角澀牽,推開了她。「我不是文君非,我是斐冷,一個你最好遠離的人。」探手,擊昏了鳳靈兒。
鳳靈兒一軟,癱在他僵硬的懷里。???姬紅揮著紅色的繡帕。「我說斐大人啊,你大半夜的,不讓我接客,總得給我個解釋吧?」
今晚她是如常接待客人,哪知一曲琴都沒彈完,那客人就讓斐冷給擊昏了。她只好提著裙子,跟著斐冷回到她的閨房了。
斐冷拉開她床上的簾帳,床上卷著一個人。「我把她帶回來給你,你顧好她吧,否則下次我送回的,可能是具尸體了。」
姬紅湊上前去,瞅見鳳靈兒昏睡在床上。「唉唷!死沒良心的,把小靈兒折騰成這樣。」沿著床邊坐了下來。
斐冷笑笑。「你應當勸她,離我這麼個沒良心的遠一點兒。」
「我勸過了,她不听,我有什麼辦法?」她招招手,示意斐冷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