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姑娘得了她的提醒,趕忙款移出去,斂身施禮。「感謝公子仗義相助。」
「切莫掛齒。」斐冷抽出扇子,以扇子代手,點扶起黃衣姑娘。「這是在下應該做的。」嘴角牽出迷人的弧度。
那笑容完美得像是設計過的,鳳靈兒一瞧就討厭,恨不得伸手撕爛。
鳳靈兒扯出笑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真乃君子本『色』。」暗嘲他,救人不過是見色起意。
斐冷眼眸釀出笑意。「萍水相逢,出手搭救,這位小兄弟,也是『大丈夫』作為。」話說著,還挺豎起大拇指。
這斐冷分明是在笑「他」是個姑娘家,鳳靈兒咬牙切齒地擠出笑容。「沒辦法,這世上欺負姑娘的,都是男人。咱們總得站出來,讓姑娘家曉得除了辣手摧花、下流無恥之外,咱們男人也……」鳳靈兒停了口。
「小姐,小姐。」幾聲慌張的叫喊,打斷了鳳靈兒本來還要說的話。
「我們在這里。」青衣姑娘對著那幾個僕役打扮的漢子揮手大喊。
「過去。」一名黑衣男子,指揮著那幾個精壯的漢子,迅速地朝兩位姑娘所在的地方移去。
黑衣男子一來,便朝著黃衣姑娘,單膝曲跪。「听說有匪徒騷擾小姐,屬下遲來,保護不周,還請小姐恕罪。」
「嗯……來得還真遲。」鳳靈兒喃念。
黑衣人視線一寒。「公子是……」
鳳靈兒心頭一凜,那冰冷似降霜的眼神,好熟悉哪!
抑下發毛的感受,鳳靈兒一把搶了斐冷手上的扇子,看似悠閑地甩了兩下。「在下閑人,吃飽撐著沒事,專門救人家來不及保護的人。」
不想承認,可當她手里抓著斐冷貼身帶著的扇子時,心頭就這麼穩了下來。突然,她身子一陣輕顫。
猛然驚覺,雖然斐冷總愛奚落譏嘲她,可是只要斐冷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都不曾真的發生什麼危險。
一股厚實的力道,在這時,攫穩住鳳靈兒微顫的肩頭。
那是斐冷的手呵。他竟一把將「他」攏在自己懷里。「他」微微怔楞,第一次發現在他的懷里,有種言語不曾流露的溫暖哪!
鳳靈兒半仰著頭,對上斐冷挺拔的側臉,斐冷唇角還是慣常的一抹笑。「在下也是另一個閑人。」
他的話,鳳靈兒听懂了,他是說與她並肩作戰。
鳳靈兒暖暖地逸出抹笑,將扇子放回他手里,已經不需要他的扇子了,因為他的人就在她身邊。
「封護衛,多虧了這兩位公子解圍,我和小青才沒遭到歹人輕薄。」黃衣姑娘開口,轉眸凝睞著斐冷,瀲艷的美目中,訴不盡的是少女的傾慕。「還沒請教恩公高姓大名?」
「在下斐冷。」斐冷收了扇子,悄然地移離鳳靈兒。
鳳靈兒背後一空,眉心揪了個結,不過她還是裝出笑來。「哎呀!你就是斐冷啊?!」
「沒想到您是斐公子。」黃衣姑娘既驚又喜,羞答答地瞅他。
斐冷勾了抹攝人心魂的笑。「還沒請教姑娘怎麼稱呼。」
小青搶道︰「我們家小姐,是當今相國千金。閨名索羅樺。」
斐冷魅揚唇角。「原來是索羅姑娘,看來真是巧合。在下這幾天還打算拜見索羅大人,不想已先在這里與姑娘會面了。」
「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小青笑嘻嘻地挽著索羅樺的手。「小姐,您說是嗎?既然這樣,何不讓斐公子跟著咱們一並回府呢?」
索羅樺低嗔︰「小青。」小青表現得太急躁,叫她羞煞人了。
「不過——」忸怩一番後,索羅樺還是輕聲吐道︰「斐公子救了我們主僕二人,怎麼說也該讓我們盡地主之誼,以表感謝之情。」
還訴愛慕之意哩!鳳靈兒在心里頭吐舌頭。
「如果斐公子不嫌棄的話。」索羅樺粉腮飛紅。「不嫌棄的話……」
斐冷體貼地為她接話。「只怕打擾了小姐。」
那就是要去了!鳳靈兒刷地抬頭,射了道目光。
索羅樺一喜。「不——」說得太快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修軟了語調。「不打擾的。能款待貴客、禮接嘉賓是寒舍之幸。」
斐冷一揖。「既然卻之不恭,在下就打擾了。」
「太好了。」小青笑開了嘴。「封大哥,那就麻煩你去幫斐大人備馬。」
「備兩匹喔!」鳳靈兒大咧咧地幫她補述,手里還比個二出來。
除了斐冷之外,其它人都有些錯愕,呆呆地瞧向「他」。
鳳靈兒夸張地皺眉。「你們不是要招待救命恩人嗎?難道我不是嗎?就算我個子小,也不該小到你們看不到吧?」開玩笑,她可是處心積慮地要和斐冷同進共退,怎麼能放著他一個人去「相國府」享福呢!
「失禮了!!失禮了!」索羅樺尷尬地露笑,耳根發熱。「小鮑子莫惱。」說來赧然,她剛剛了心全懸在斐冷身上,竟這麼忽略了「他」的存在。老天保佑,別叫人察覺她心思,否則就羞死人了。
「不會啦!」鳳靈兒滿出一臉笑。「能有機會到相國府去玩玩,誰會生氣啊?」轉眸,與黑衣人對上。他盯著她的目光始終沒有善意。
「對了。」鳳靈兒睜大無辜的眼眸。「這位幫我備馬的封護衛,怎麼稱呼?」
「封護衛,名字叫做不平。」為了表示歉意,索羅樺趕緊答道。
「不平?!」鳳靈兒一笑。「好特別的名字。」這名字和黑衣人感覺相仿,雖然英挺出色,可眉宇之間有股不平的抑郁之氣。
而且,這人身上有股獨特的殺氣。那種血腥味,只有像鳳靈兒這樣的江湖人物,才嗅察得出來。
看來「相國府」內一定不單純,說不定暗藏凶險呢!鳳靈兒心里轉過這樣的念頭,調了視線,瞥向斐冷。
看著他,鳳靈兒賊賊地滑出抹笑——是誰說過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嘻!嘻!嘻!這話說得好極了。???封不平備好馬之後,索羅樺便帶著斐冷和鳳靈兒回「相國府」。
一入廳堂,索羅樺便迫不及待地將事情說給索羅莽了解。「爹。女兒在路上遭人輕薄,全賴這兩位公子仗義搭救。」
索羅莽從椅子上起來接待兩人。「感謝兩位援手、不知兩位公子如何稱呼?」
鳳靈兒打量著索羅莽。這人五十開外,留著一綹白須,眼眉秀長,雖是斯文有禮,可看上去隱覺得一種不舒服。
鳳靈兒斂藏心頭感受,含笑抱拳施禮。「草民鳳靈,見過相國。」
斐冷揖拜。「下官斐冷,拜見相國。」
「原來是斐大人,快快請起。」索羅莽熱絡地扶起斐冷,但也沒有怠慢了鳳靈兒,轉身牽起鳳靈兒。「鳳公子,是小女救命恩人,也無須多禮。」
索羅莽替兩人領了位子。「來!兩位請坐。」斐冷與他相隔一張小桌子並坐,而鳳靈兒則被安排在兩人的對面。鳳靈兒坐上這椅子,喝著下人遞上的熱茶時,心里頭隱約就有底了。索羅莽存心想和斐冷親近的;至于她的處境,像是個不好得罪的局外人。
索羅莽笑道︰「人都說英雄出少年,見了斐公子,才知這話一點不假。」
斐冷一笑。「早听人說,相國大人睿智大度,雍容沉穩。今日得見,方曉聞名不如見面。」
兩人來回的答問,都是些寒暄的話,偶爾才與鳳靈兒客套幾句。鳳靈兒心里是覺得無聊至極,不過口頭上倒也是同兩人笑笑答過。
說真的,這時候她就挺佩服斐冷的——對誰都能睜眼說瞎話,難怪幾年不見,他就能當了大官。
照鳳靈兒的想法,這些當官的,內心的是無限地膨脹,可偏偏行事作為,卻是要命地拘謹,所以沒病的不能當官,官當久了也很難不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