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裝的。」沈寒天放下搭在藍玉風肩上的手,翻眼瞧他。
「唉!你這不是整我……」藍玉風出拳佯擊。
沈寒天撂開他的拳。「玉風,是哥兒們幫我個忙,跟你妹說,我有喜歡的人,請她死心吧,我不想傷她,也不願耽誤她。」
「你有喜歡的人了?」藍玉風瞪大眼。「從沒听你說過。」只听過人喜歡他的,沒听過他喜歡人的。
沈寒天恍惚地笑起。「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的。」
「最近……那是……」藍玉風瞅著他,突然月兌口。「任蝶衣姑娘!」
「不是——」沈寒天斜瞥他一眼,看他兩眼失神。順著他直勾勾的目光探去,假山處轉出一道倩影。「任姑娘?!」她不知何時來的。
銀月淡灑,任蝶衣仍是冷艷不可直視。「藍少俠,煩請借步,我有話和沉少俠單獨談談。」任蝶衣裊裊亭亭走來。
「請!」藍玉風比他妹識趣多,見狀抱拳離去,不再多留。
等他走了,任蝶衣才開口︰「你裝醉先行,是想搶在戰雲飛之前,去找你師姊吧?!」她冷眼旁觀,事事可都是心知肚明。
「任姑娘聰慧過人。」沈寒天並不否認。
任蝶衣勾唇而笑,人都羨她聰明美貌,家世又好,是天之驕女,可這都沒用,因為「我是怎樣的人,你會關心嗎?」追逼沈寒天。
沈寒天雙手環胸。「為什麼這樣說?」
任蝶衣苦苦笑起。「我爹有意將我許給戰雲飛。」
「啊?!」沈寒天著實一驚,呆了半晌,才抱拳略揚嘴角。「那……恭喜了!」
「沒別的話。」任蝶衣冷然的雙眸,首次泛出亮光。
沈寒天點頭,任蝶衣猛然甩過一耳光。「沈寒天,你真不明白?」清脆響亮,像是對他的控訴。
沈寒天捂上熱辣辣的臉頰。「就是明白,才只能這麼說,否則對任姑娘便是虧負欺騙了。」朝她深深頷首,轉身而走。
「沈寒天!」听任蝶衣叫喚,沈寒天停下腳步。「你听好——」任蝶衣倔強地背對他。「從此之後,我任蝶衣與你再無瓜葛!」
「曉得了。」沈寒天邁步,朝綠袖房里走去。
這頭,綠袖才剛讓小翠離開,小翠開了房門,便瞧見沈寒天,她對沈寒天福了福,便回去忙自己的了。沈寒天推門而入。
綠袖听到腳步聲,從床上坐起。「寒天,是你嗎?」這腳步聲像是寒天。
「嗯。」沈寒天快步到床頭,差點跌撞到椅子腳,乒乒乓乓的。
「小心點,怎麼不點起臘燭?」綠袖掀開帳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沈寒天就著月色點上蠟燭,屋里亮堂許多。「是誰把椅子放在床邊?害我跌了跤!」他抱怨著,把椅子挪走。
綠油含笑。「許是小翠忘了放回,別和她計較了。來!我瞧你腳有沒有怎樣。」
綠袖招呼他到床邊坐下,沈寒天一賴著。「沒事!」
「你的臉怎麼了?」綠袖這才看清楚俊臉上五條印痕,撫上他的臉,她滿心不舍。「這是哪家姑娘到此一游的記號,下手真狠。」模起來還溫熱呢!
「師姊!」沈寒天突然傾身緊緊摟抱她。「就知道你是對我好的。」
他靠她極近,彷佛連他快速的心跳,她都可以感受到,撞得她心慌。「嗯。」
她佯裝皺眉。「你一身酒氣,燻死人了,再不放手,我就讓你憋死在這了。」
待沈寒天略放松,她順勢推開他。「你這是和誰學的,抱人抱得死緊……」
倏地住嘴,想起他在破屋里,抱她的那幕。
他們可能又太近了,綠袖揪住棉被,往後略縮。
「我要不抱緊你,怕你跑了!」沈寒天雙目灼灼,直鎖著她。
綠袖模模他的頭。「說你小孩就是小孩。我又不能飛天鑽地,要跑到哪去?」
「跑到戰雲飛那里去。」就是怕這事發生,他才急到她房里。
綠袖漏了兩拍心跳。「這和他有什麼關系。去!去!去!你酒喝多了,到我這兒說醉話了。」她打個哈欠。「我累了,懶得理你。你洗洗澡,也去睡吧!」
她縮身,想往被里鑽,沈寒天卻一把抓住她的棉被。「師姊,別再躲了!」
「沈寒天!」她薄怒。「我躲什麼躲?我不過就是睡覺,你發什麼酒瘋?」
搶回她的棉被。
「怎麼沒躲,那夜之後,你的態度就不坦然了!」見綠袖變了臉色,他緊迫追問。「別騙我,破屋的事,你都記得。咱們都明白,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沈寒天握住她的手,她卻用力掙月兌開。「你那天以下犯上的事,我不計較了,你快離開,否則……否則我以後都不認你是師弟了。」
「你敢說你不喜歡我?」沈寒天的唇幾乎要貼近她。
「我……」綠袖心都快撞出胸口,隨手拿起枕頭堵住他。「我自然是喜歡你,可我拿你當弟弟看。」見沈寒天僵直的身子往後退,綠袖話鋒更形尖銳。「誰會把一生的幸福交給弟弟。」
俊臉凍結成霜。「難道……你喜歡的真是戰雲飛。你騙我,我不信。」沈寒天壓下枕頭。「師姊!你再說一邊,你要當著我的面再說,我便信了!」
「你怎麼……」綠袖都快沒轍了,幸好听到「叩!叩!叩!」的敲門聲——「綠姑娘!」來人正是戰雲飛,他听到里頭傳出聲音,門便敲得大聲。
「戰……」綠袖改口,朗聲大喚。「雲飛!你可以進來了!」綠袖坐正,兩腳從床上跨出,順手梳理略微紊亂的發絲。
沈寒天站起身,直挺挺地迎視對面而來的戰雲飛。
戰雲飛才進來,便覺察氣氛不對,他停在綠袖身邊,綠袖拉住他的手,他一頓,低望著她,綠袖輕笑軟語。「雲飛,既然你也在這。你看,我們把咱倆的事情和寒天說了吧?」
雲飛?!綠袖緊握他,像抓住啊木般,他心里多少領略。「你決定就好!」
綠袖干脆將手環上他的腰,側身倚著他,避開沈寒天的目光,她裝作不勝嬌羞。「寒天,雲飛和我……我們一個男大當婚,一個女大當嫁……這事我本不想這麼早說,怕擾了你參加武林大會的心情。你知道,爹向是要臉的,若你表現不好,丟了他的臉,將來,他會怪我沒照顧好你。可我想這話再不說,怕你以為……哎呀!這話你叫我……我怎麼當雲飛面前說。」側頭埋進戰雲飛身子。
「師姊,你不用說了!」沈寒天俊臉刷成死灰。「我不會教你為難的。」
他強裝鎮定。「戰雲飛我問你,听說,任盟主有意讓你娶任姑娘。你怎麼處理這事?」他雙手握拳,青筋暴露,扭成一條條丘壑。
「我不可能娶任姑娘。」戰雲飛斬釘截鐵道。
「師姊,你真的選擇他?」沈寒天不死心地掙扎。見綠袖輕點頭,他慘然一笑。「那……那我恭喜你們倆。」怎麼也沒想到,這句話今天會說了兩遍。
沈寒天悄然轉身,背影直挺而孤寂,腳下一個踉蹌,卻險些叫門檻給絆倒。
「寒……」綠袖出聲,話到一半梗回喉嚨,睜睜地瞧他離開。
門嘎吱嘎吱的響,夜里听來像是嗚嗚的哭聲。
第九章
等沈寒天的身影消失後,綠袖縮回床的角落,小聲吐著︰「謝謝。」
「你哭了!」戰雲飛沿床邊坐下。
「是嗎?」綠袖揩去眼角的熱液。「其實沒什麼好哭的。」她擠出笑容,比哭還難看。「我應當開心才是。我這麼激他,他一定會全力參與這次的比試。以他的資質必有杰出的表現,到時他的一切,也不用我掛心打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