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你不會發現呢!」語氣中甚是遺憾,目光悄悄戀著她臉上的紅暈。
元月幫他調整姿勢。「你腳不好動,平放就好。我使另一套心法,為你導氣,你切莫要運氣相抵,真氣順著我的引導行走即可。」表情開始凝肅。
「嗯。」褚追雲收攝心神,眼觀鼻,鼻觀心。
元月灌注真氣,運行小周天,真氣在走時,吸引了褚追雲體內那股莫名的熱氣,兩氣相蕩,震攪著褚追雲的五髒六腑,元月內髒跟著一震。她聚集更強大的內力壓住那股熱氣,將它融于自己的真氣中。
再將真氣緩緩注入,褚追雲覺得一股熱流不斷運轉,周身毛孔開張舒坦,熱汗汩汩滲出,說不出的舒服,可熱度不斷增加,開始有些不對勁,他不敢抵抗,只得忍受不斷竄上的體溫,就在他快不能忍受時,熱流慢慢消退,元月終于收功。「呼——」他吁出熱氣,拭著額上冒出的汗。
「褚追雲,你騙我!」元月聲音一低,比冷風還刺骨。
褚追雲趕緊回頭。「怎麼了?」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我剛運氣時,發現你體內有股熱氣,所以方才你和我說你會冷時,根本是騙我,想佔我便宜,讓我抱你對不對?」元月雙手環胸,瞪視著他。
褚追雲避重就輕。「我是想天這麼冷,兩個人靠在一起暖些。」
「那就是騙我!」元月緊抓不放。
「那是我錯了,你別生氣!」褚追雲軟言求饒。
「為什麼不氣?你們父子倆一樣,心眼特多,欺我直爽。上次你使計,將我灌醉,那時咱們還不合,我不計較。現在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卻還不坦白。我決定了——」元月轉過頭去。「不要喜歡你了!」
「怎樣你才肯原諒我?」褚追雲的語氣近乎是懇求了。
元月不作聲,嘴角卻暗自浮起一抹笑。
「元月……」褚追雲叫著,見她不回應,只得改口。「師父!我不是存心騙你,只是一時興起,才作弄了你,往後我再也不會了。別不說話嘛!你總要告訴我,怎樣你才肯原諒我。」他是尊嚴盡失,就差沒跪地求饒。
元月開口︰「讓我再作弄回去,我便原諒你。」
「你要怎麼作弄?」褚追雲隱隱察覺不對。
元月帶著笑容回頭。「像現在這樣啊!其實呢,我最生氣的時候,不是剛剛,而是運氣那時,當時你不覺得特別熱嗎?那是對你的懲罰。還有不是只有你會演戲,我也會的,演演戲,是為了嚇嚇你,往後你才不敢欺負我。」
「你……」褚追雲差點說不出話。
元月昂起胸膛。「我怎麼樣?」她對他已經夠好了,否則照她往常的方法,便是一劍橫去,怒目質問他怎麼敢騙她。
都怪褚追雲,跟他在一起久了,她的心眼也跟著多了。
不過——她心頭暗笑,這樣整褚追雲也是有趣。
「怎麼樣啊?」她再度逼問。
「你好聰明。」褚追雲堆著笑。「錯的是我。」錯在不該戲弄她,不該喜歡她。哪有人像他這樣苦命,摔斷了腿,還得不到意中人一個擁抱。
「知道錯就好!」連「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一招,元月也學起來了。「你老實告訴我,體內那股熱氣是怎麼來的!」
褚追雲面有難色。「現在回答不知道,是不是會被你殺了?」
「是!」元月做勢抽劍,這才發現——「我的劍呢?啊——在那怪物身上!」她翻動蛇的軀體,只听得褚追雲大喊︰「我知道了!是蛇!」
「什麼?」她回頭,蛇猛地動了一下,滑膩的身體摩過她。「啊!」她和褚追雲同時被嚇了一跳,元月自然地向後一躍。
白蛇碧綠色的眼珠暗暗發光,好似在瞪人,可只動了一下,便不再有反應。「真是怪物!」兩人松了口氣,元月回頭和他對望一眼,笑了出來。「還說不知道,嚇嚇你,不就想出來了!」
褚追雲拍著胸脯。「好可怕!好可怕!你怎麼這麼喜歡嚇我?還好我身強體壯,禁得起嚇,否則你很容易就成了寡婦。」
元月斜睨著他。「還沒說要嫁你呢!」不搭理他,逕自從蛇的身上抽出劍。「你說蛇和你體內真氣運行有關,是怎麼回事?」刺得太深,不好拔出,她只好用兩手使力。「啊!」劍一抽出,蛇血橫濺噴到她臉上,咽了一口。
她凝眉,擦臉抹唇,卻發現蛇血入口腥羶,可到了喉嚨之後,反而化出淡淡的甜味,像是……蓮香!
褚追雲接口︰「就是這樣了!」看來他不需要做太多解釋了。
元月臉上忽然涌出笑,奔躍過白蛇。「褚追雲你有救了!」她興奮地抱住褚追雲,褚追雲身子不穩,和她落倒在地。
幽香沁來,褚追雲附在她的耳畔,柔聲笑著。「我有救了?你答應嫁給我了嗎?」他撐開雙手環抱住她——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迎來,怎麼也舍不得放手啊?
「笨徒弟!和這個無關。」元月這才覺得,和他貼得太近,環住她的手有力而溫柔。「放開手啦!這樣呼吸很不舒服……」她起身,悄臉微微透紅。
「唉!不是要嫁我,怎麼說我有救呢?」貪看她臉上的紅雲。
元月遮住他的眼楮。「不要這樣看我!」他溫柔的目光,總有能力叫她心頭怦怦地跳著。「我和你說的是正事,這白蛇吸收了雪蓮的靈氣,已經是寶物了,你只要喝它的血,加以適當的導氣,毀壞的經脈,便可再生。」
褚追雲大喜。「真的?」拉下元月的手,目光燦亮。
「嗯!」元月猛力點頭。
褚追雲問︰「那這蛇血,可以增強你的功力嗎?」緊握她的手。
元月逸出笑。「沒想到你也會在意這問題?」
褚追雲目光一柔。「你關心的問題,我怎麼會不在意?」
元月滑出手。「油腔滑調!你武功要跟你口才一樣就好了。」褚追雲長嘆。「我是認真的,你還不信!我這麼說吧——若我將追來你的心,拿去學武,必定可成為天下第二。」元月喜歡武功,他只好事事繞著武功說了。
元月果然提起興趣。「你天下第二?那天下第一呢?」
「自然是你了——」褚追雲舉起大拇指。「妻子是第一,做丈夫的,再不爭氣也只能做天下第二了。」轉出兩只手指。
元月板下他的手指。「說來說去,都是要佔我便宜。不過說真的,你若能日夜飲這白蛇的血,要獨步武林、縱橫江湖絕非難事。」
「嘖!嘖!這麼听來,蛇血竟要強過雪蓮。那好!從現在起,咱們就拿這蛇血當三餐,外加點心宵夜,一天五頓,不出幾天,便可在武林稱雄了。」褚追雲說得興奮。
元月失笑。「你何時這般貪心了?」
「大概是從喜歡上你那時吧——」褚追雲似笑非笑。
「又胡言亂語了。」元月瞅了他一眼。
「真的!」褚追雲拉住她的手,難得正色。「可我貪的不是武林稱雄、江湖第一,而是與你朝夕相伴、共游江湖,同患難、共生死!」
他的手心厚實而溫暖,元月怔了半晌。「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褚追雲深情款款地注視她。「我娘死後,我一直相信,世上沒有什麼比自己真心所愛的人重要!」聲音低啞而溫柔。
「你娘?為什麼?很少听你說過。」元月抽出手,可身子卻挨靠近他。
「事實上,我從來沒和人說過。」褚追雲的臉色有些凝重。「娘和爹本是同門師兄妹,他們向來思愛,可後來爹當上盟主後,一心沉醉于武學中,逐漸冷落娘。他們為此吵過許多回,總是不歡而散。娘生日那天,爹本來答應她要回來為她慶祝,誰知我們等到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