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煬將她攬靠胸前,不讓她看到他深情的眼。
「如果是我,絕對會選你。」只有用這種方式,他才敢放縱自己透露出深埋的心思。
「真的?你會選我?」喻千凌欣喜抬頭。「為什麼?」
「你很美,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比你更美的人。」望著那雙閃耀光芒的眸子,厲煬覺得掌指因緊張而變得冰冷,這一刻,仿彿在對她剖白心意。「慧黠聰穎,沒人像你一樣如此才貌兼具。」
喻千凌有些驚訝,又覺得很高興,妍媚的麗容綻出甜笑。她不知道她在厲煬心中,竟是這樣的形象,她還以為他只當她是任性的妹妹呢!
「還有呢?」她催促,想從他口中听到更多的評價。
「雖然你只要不笑,就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但其實你有顆體貼縴細的心。」一旦開了口,就停不了。她會明白他對她的愛嗎?厲煬觀察她的反應,期待能得到她的回應。「除了你,還能喜歡上誰?沒有人了。」他大著膽子,暗示他的感情。
那醇厚帶著低喃的嗓音,像將她捧在掌心上,喻千凌閉眼,感覺彷徨的心找到了依靠及滿足。只有他,懂得她的心,輕輕一個舉動,或是短短一段話,就能讓她陷入谷底的情緒,再次燃起活力。
「如果你是幻王就好了……」她長長喟嘆,奢侈地感受他的環擁及溫度。
傾吐的愛語卻得到這樣的回答,厲煬俊薄的唇瞬間緊抿,他勻順呼息,強逼自己不去正視被她的話所造成的創傷。
「是啊……」他苦笑,幾不可聞地低道。他也多麼希望是他!偏偏,他不是她要的人,一直以來都不是。
當喻千凌再次抬起頭時,他那雙深湛的眼已斂得平靜無波,一如往常,盈滿了溫柔及保護,讓她得以放心依賴,什麼都不用顧慮。
「我不信我比不過拂柳,我不會就這麼認輸的!」她驕傲地仰起下頷,是宣言,也是給自己力量。「你會站在我這邊,對吧?」
厲煬給了她一個無比堅定的笑容。就算與所有人為敵,他也會站在她這一邊。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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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千凌回去之後,厲煬才搭上自己的馬車,回到火王府。
他走過長廊,來到清幽靜雅的院落,遠遠地,就听到悠揚吟唱的梵音,他停下腳步,在廊階下靜靜等著。
不多時,吟誦結束,他走到廂房前,抬手叩門。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門拉開,一名小婢探出頭來,看見是他,屈膝一福。「王。」
厲煬示意她平身,邁步走進房里。
這是間佛堂,里頭香煙裊裊,一名衣著貴氣的婦人坐在一旁,正讓婢女服侍著喝茶休息,一見他進來,總是擰住的眉頭綻開,欣喜笑了。「煬兒,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娘。」厲煬走到她身旁坐下。「我剛從菩提宮回來,失蹤的拂柳找到了,幻王希望在明天的早朝前,先讓我們見上一面。」
厲老夫人臉上的笑容乍然消失。「拂柳?那個地王?」
「是。」那變得冷凜的表情,讓厲煬覺得煩躁。又來了!就不能有一次,是冷靜平穩地听下這些消息嗎?
「這樣也好,把地王的領地還了回去,幻王的勢力才不會那麼大。」她哼了聲,滿是皺紋的臉上透露著毫不掩飾的恨意。「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要防著他一些。」
「幻王不是這種人。」厲煬望著她削瘦憔悴的面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沈窒。
他曉得,母親對南宮旭存有怨懟,怨他逼死了父親,怨他將他留在宮中六年,扭曲他的想法。自那一晚被人從火王府帶離,記憶中溫柔婉約的娘,已不復見。
待在宮中六年,南宮旭沒限制過不準他們見面,甚至歡迎母親住在菩提宮,但母親卻抵死不從,因為她不想待在仇人的領域里,連帶喻伯母也不好意思待著,強忍思念和千凌過著分隔兩地的生活。
他不恨南宮旭,他和千凌形影相隨,不願去考慮婚姻大事,這些都違背她的希望,為此,兩人已超過無數次的爭執,母親被仇恨蒙蔽了眼,任他怎麼說都沒有用。
同樣的遭遇,為何喻伯母能釋懷,娘卻必須把仇恨當成生命的支柱?她瘋狂地念佛,念到不吃不睡,仿佛這樣神就會听到她的誠摯,實現她的願望。
厲老夫人不悅地沉默,每次只要談到幻王,兒子就會與她意見相左。
「如果那年,你有順利逃走就好了。」要不是被南宮旭帶走,她的煬兒會記得父親被殺的血海深仇的!
「不會有所不同,差別只在于我會更幫不了百姓!」怒火被挑起,厲煬沉聲道,隨之而起的是更深的無力感。為何每次見面都要在這個問題打轉?太平盛世,這就夠了,為何要執著那些無法挽回的過往?
「怎麼會幫不了?你的能力那麼強,哪一點比不上南宮旭?」厲老夫人越說越激動。「幻國由你來帶領,對百姓只會更有肋益……」
砰!
重重擊上桌案的拳,阻斷了所有的話語。
厲煬拳頭緊握,繃緊的下顎透露出一觸即發的熊燃怒火。被他的氣勢震懾了,厲老婦人臉一陣青一陣白,沒再開口。
厲煬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緩表情。娘的依靠只剩下他了,何苦拂逆她讓她難過?他只要將那些話充耳不聞就好。
他轉開話題。「夏天快到了,水患和疫災都會頻繁而起,為了防範,接下來我會比較忙,先跟您說一下,免得您擔心。」
厲老夫人悶怒不語,良久,才開口︰「和水王保持點距離,老是和她膩在一起,原本該上門的姻緣也不會來了。」她討厭那女孩,太艷,老賴著煬兒,害他什麼事都不能做。
稍霽的面容頃刻間布滿冰霜,好不容易抑下的怒氣又被激起。「如果我有操縱水的本領,又何必仰賴千凌?」厲煬冷聲道,隨即站起。「孩兒先告退。」再待下去,他怕會忍不住和母親又起沖突。
「那只是你不做而已!」見他走出門外,厲老夫人氣不過,放聲大喊。「我仍會日日茹素念佛,等著看你贏過幻王的那一天!」
厲煬凜著面容,頭也不回地離開,才剛走出長廊,就听到吟誦佛號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他握緊拳,克制著不讓任何咒罵浮現腦海。
每次走進院落,那聲聲的佛號,都成了種逼迫,壓得他喘不過氣。讓百姓豐衣足食,是他們擁有能力的目的,他沒有野心,他只想盡到火王的職責!
但……他真沒有野心嗎?陡地躍上腦海的疑問,震懾了他。厲煬一驚,想將所有的思緒抹去,那絲不該的疑慮,卻伴隨母親的話,變得更加鮮明。
你的能力那麼強,哪一點比不上南宮旭?
在夜深人靜時,這個念頭常會不受控制地佔據所有思緒。他不想擁有天下,他只想問,為何她愛上的是南宮旭,不是他?
厲煬停下腳步,望向園景中的花木,心思卻早已飄離。
如果他是一國之君,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否就會不同?每每動了這樣的念頭,他就震驚不已,用盡所有的自制力,強迫自己放空心思。這是一己的私欲,他不能讓這種不該的想法,破壞了所有的平衡。
不會有改變的,她不是追求權勢的虛榮女子,她愛的是南宮旭這個人,而非那個位子。他信任被自己所愛的她,對她的情感,是讓他浮動,同時也是讓他堅定的最大因素。
他微微一笑,心里的騷動靜了下來,邁步離開這個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