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曖昧不明的氣氛圍繞在兩人之間,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各有所思,視線都在對方身上流連,卻完全沒有對上。沒多久,他送她到了房門口。
「我可以進去拿嗎?」風豫樂指指她的房內。
「嗯。」解語讓他進房,隨即尋找那件披風。
苞進房里,風豫樂百感交集。她大概不曉得閨房是不能隨便讓男人進來的吧?像剛剛帶她回來換衣服時,她甚至沒想到要他到外面等,直接拿了衣服就躲到屏風後頭換,害他得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敢亂想,卻還是因她月兌衣服的憲章聲,忍不住閃過了幾個綺旎的畫面。
他會記得提醒她男女有別,尤其是夜晚,千萬別和男人單獨共處一室,但——絕對不是現在。
「還你。」把披風遞給他,解語心里悶悶的,很不希望他就這麼離開,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風豫樂接過披風,突然笑道。「你還擔心小純嗎?」
「當然。」解語癟嘴,點點頭。要不是崔大娘不答應,她只想整晚守在小純身邊看顧著。
「那你何不幫她看看之後的狀況?」風豫樂在榻沿坐下,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過來。
解語猶豫了會兒,才走過去坐下。「我怕……會看到什麼不好的狀況……」她不安地絞扭手指。
「提早知道,我才能請來大夫隨時在楊邊顧著小純,不是嗎?」他用笑語鼓勵她。「如果沒你這能力,我們只能在一旁擔心受怕。」
是啊,她為什麼不用,卻只在這里白擔心?解語這才發現自己的愚笨,連忙寧定心神,閉上眼,須臾,她睜開眼。
「我看不到任何景象!」這樣表示小純最近都會平順無事。「太好了!」她興奮地握住他的手,水眸中滿是靈燦愉悅的光。
「太好了。」風豫樂低道,目光無法自她臉上挪移。他見到她真誠的笑靨了,而且還是因她所痛惡的能力所生的笑靨。
靶受到他炙熱的視線,解語才發覺自己竟主動去抓他的手,她臉一紅,想把手縮回,卻反被他牢牢握住。
「這樣呢?看得到關于我的事嗎?」他挪動掌指,和她十指交握。
「不用這樣也可以看到的……」她尷尬地咕噥道。哪有人握得這麼緊的……
「哦?那還有什麼方式?」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完全不想放開,風豫樂沒松手,還微微用力把她拉得更近。
察覺他的舉動,解語抿唇忍笑,卻沒掙扎,就這麼靠著他,當作沒發現。「當我想知道對方的狀況,就會用冥想的方式,越專心,看到的事越仔細,如果我刻意封閉心思,就會看不到任何狀況。但若是有人踫到我,手或腳什麼的,只要那人最近有難,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會看得到。」
「那我比較喜歡這方式。」風豫樂干脆把另一只手環過她的腰際,把她的雙手完全覆于他的雙掌之中。「有看到任何事嗎?」
「沒有。」她搖搖頭,空無一物的景象讓她安心。回過神來,發現他已完全自後將她環住,她的心,難以抑制地跳得好快。「你……你剛剛唱的是什麼歌?」慌亂問,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話題。
不是真想去測什麼吉凶,而是想藉此確認她是否真的釋懷。得到滿意的答復,風豫樂揚笑,在她耳畔輕哼一小段。
「這是我爹小時候教我唱的,歌詞是古語,她說讓心去飛,飛過千山萬水,別被無謂的事拘綁。」
是她嗎?一直被無謂的事拘綁?解語閉眼,恨與原諒之間,仍在心頭揪扯。為什麼他的爹娘也是被人殺害,他卻能活得如此瀟灑?
「……你不恨幻王?」解語躇躊了會兒,才低聲開口問。
「為何要恨?他教了我許多,感激他都來不及了。」風豫樂玩弄她的手,著迷地看著在他的對比下,她是如此縴細柔軟。「很多事,我們都只是無能為力的旁觀者,再怎麼仇恨痛苦,都無法改變,也毫無幫助,不去重蹈覆轍,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她知道,他在回答,同時也在開導她。解語感覺眼眶發熱,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她今天已經哭夠多了,把過去十三年的眼淚都流光,她不要再哭了。
「讓我解你的語,有我在,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然而,他輕輕的幾句話,立刻讓她的淚水決堤。「所有的事,都有我和你一起分擔。」
有人會守著她,她不再是獨自一人……她任由淚水汩汩地流下,唇畔卻噙著幸福的笑。
「能再……唱給我听嗎?那首歌……」她吸了吸鼻子,央求道。
風豫樂微微一笑,他沒回答,而是直接緩緩地開口吟唱。
柔和的旋律像股春風,將她的心溫柔環繞,解語閉起了眼,在他的撫慰下,過去的傷痛,逐漸淡去。
別怨他們,記住,別放棄你的能力,幫助世人,這是我們的宿命。
別恨他們,小語,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被仇恨掩蓋而深埋子心的記憶,變得清晰。娘從沒要她恨過人,也從沒怪過她
她的意識飛到很遠很遠的小時候,娘教著她怎麼專注去使用能力,和她開心地笑著。一直以來,被痛苦自責拘禁的心,一層層地掙月兌了,只剩下純然的自己,重生的自己。
听著她的呼吸逐漸變得低緩規律,風豫樂低頭,看到她閉眼沉睡,他淺淺勾笑,深情的眸中滿是憐惜。她累壞了,面對強悍的心魔,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力量?
而,她做到了,釋放了自己。他收緊雙臂,感受她的體溫,回憶她今天親口對他說的一切,都讓他激動不已。
怕吵到她的安眠,他徐緩吐息,直到狂肆喧騰的情緒平穩下來後,才托著她的身子,輕柔地讓她躺下,拉來被褥,為她覆上。
從明天起,他能常常看到她開心的笑臉嗎?
凝視著她安詳的睡容,風豫樂手背輕拂過她的臉,溫柔一笑,為她吹熄了燈,悄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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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的失火,變成風王府里無人不曉的大事。
不是被燒毀的柴房造成多大的損失,也不是失手把燈火翻倒引發大火的小純被追究什麼責任,更不是喚來大雨把火撲熄的風豫樂——這能力大家早就見怪不怪,而是當小純說出她是因解語及早發現而得救時,造成了話題。
消息一傳開,飯廳里大伙兒都不吃飯了,全圍著解語那桌直問——
「你怎麼知道有火災?連住最近的我趕過去時,火都已經滅了。」第一個趕到的長工百思不得其解。
「就……就看見了……」解語囁嚅,不知要從何說起。
「你住的地方離柴房那麼遠,怎麼看得到?」娟兒馬上提出疑問。
「我……有時……看得到……一些東西……」解語越說越小聲。
「什麼東西?」崔大娘也加入了,在場眾人不約而同想到同一種東西,你瞧我、我瞧你的,頓時安靜下來。不會是那個……鬼吧?
「不是你們想的那個!」知道他們想歪,解語著急解釋。
怎麼他們和昨天小純听到時的反應一樣啊?這幾天,她一直猶豫該不該說,被人發現是一回事,要自己煙三口說出有預知能力,又是另一回事。在風豫樂的鼓勵下,她鼓起勇氣,昨天告訴了小純。
原本也是想到那方面的小純一听到正確答案,張大嘴,愣了好久好久,就在她以為她嚇壞小純正要起身離開時,小純卻突然發出驚嚷,抓住她的手直嚷好厲害,那股子興奮勁,害她忍不住擔心小純好不容易稍稍復原的嗓子又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