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好玩,當初若是搭飛機老早就到達了,也不至于弄到今天這種下場,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哎!悔不當初呀!
矛盾像扯成一團亂七八糟的麻絮,將黛比混亂的心思捆綁,她像一只被關在鐵籠里的白老鼠,無論竄來鑽去還是在原地打轉!
豁出去了!說什麼她今天也要出去甲板上透透氣,她真懷念外頭自然沁涼的空氣,厭惡極了這種人為的空調。
反正人們的記憶向來是以極自我的方式存在著,誰會有那個閑工夫去永遠記得別人的事,還不是閑著沒事看看笑話而已。
也反正笑都讓人笑了,她也沒有那個神通去封住他們的嘴,也綁不住自己的腳,所以她要依自己的想法行動,她不要再老是畏首畏尾的,像只躲在地窖里的小老鼠,她要出去!
終于她站上了甲板,拼命的呼吸著那狂奔曠野的海上空氣,直到整個胸腔鼓脹而滿足,她張開雙臂讓自己的衣裳如旗幟般的飛揚起,仰起頭,望向蔚藍天空中一朵朵尚未散去的晚霞,它們仿若漾著笑容的彩衣天使,正在歌頌她的「重生」。
許久,黛比才收回自己高亢的情緒,平心靜氣的望向靜默的甲板。
甲板上居然空無一人。難道是老天有眼,天從人願,人們都自動消失了。
黛比覺得奇怪,平常不是這樣的呀!難不成是她天天叨念著要全世界的人都消失掉的預言一語成讖了?
黛比忍不住的喜悅,不辭辛勞的在甲板上足足繞了一圈,真的見不到一個人,哇!真沒想到念力這麼有效的應驗了,它讓那些長舌的男男女女都為自己的罪行躲起來懺悔去了。
「嘻……」黛比天真的臉龐浮起詭異的笑,她走向電梯按了四樓的鍵。
電梯在四樓停駐,這個樓層應該是最多無聊女人出沒的地方了,可是真是太妙了,居然空無一人。所有的玻璃窗都上了鎖,所有的專櫃也都蓋上防塵布巾。
黛比巡視般的走完全程,發現每個角落都靜悄悄的,她開心的對著玻璃櫥窗做出滿意的、勝利的V字手勢。
接著她逐層的去巡視,終于發現整艘船一個人影也沒有,根本成了靜止在海中的一座死寂空城。
黛比下意識的來到賭坊,她突然想到了「他」,會不會不識相的還留在這里,但是開心得很,沒見到他,他可能跟著那些無聊人士一起帶著「」消失了。
賭坊里猶存著淡淡的菸味,但喧嘩再也不復見。
黛比跳坐上杰克轉盤的賭桌,雙腳在空中晃呀晃的,順手掬起桌上的骰子把玩,慧黯的眼睫向上挑起,眼角、唇角都向上翹著。
她嗤聲一笑,擲出般子,骰子滾呀、滾的終于靜止,現出兩個六點。
她得意的再度伸出手做出勝利的手勢。
寧靜中突然傳來腳步聲,黛比訝異在她這個小魔女的詛咒下,竟然有人「幸存」著,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黛比悄悄的溜下賭桌,下意識的躲到桌底下。
腳步聲更接近了,還傳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她好奇的壓低頭附在地板上,她看不到說話的人,只看到了兩雙腿,她大吃了一驚!因為其中一雙是︰女人的腿!
那雙腿修長又完美,白皙動人自是不在話下,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特殊的海灘鞋,那是一雙綠色草繩編成的鞋,上頭有一朵朵天然的白色干燥花,就連穿在那上頭的雙足也是擦著特殊的銀色指甲油,而且右腳上有一串銀鏈,由細瘦的足踝連接到小指頭上。「這次蔚藍諾爵士交代的事,就全靠你了。」
「哪里的話,跟我客氣什麼,伯爵的事就是我左凌霧的事。」
「反正這一次就要朗翰斯傾家蕩產。」
「就是不傾家蕩產也得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反正是報復到底就是了。哈……哈……哈……C3R7,別忘了左老大。」
「不會的。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忘。」
「何時行動呢?」
「今晚,今晚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全船的人都去地下樓參加朗翰斯的慶生舞會了,你不去朗翰斯不會起疑嗎?」
「我藉頭疼為由不參加,他能耐我何?」
「真有你的……哈哈哈……」
腳步聲漸遠,走出玄關進了電梯,一切又恢復沉寂,黛比狐疑的由桌底鑽出。
怎麼會這樣呢?一男一女的腳,卻是兩個男人的聲音,難道其中一個是人妖?
這世界上有人妖,早已是不足為奇了,可是他們在說什麼呀!
什麼朗翰斯、什麼慶生舞會、什麼蔚藍諾、什麼報復,什麼C3R7?說得顛三倒四的,誰听得懂啊!
黛比太注意那雙腿,以至于大半的話,她根本沒听清楚也串連不起來。
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張大了嘴巴。
朗翰斯?那不是柳茜芸的表哥、那個船舶大王嗎!
而左老大……喔!她至少知道了剛才那兩人其中之一是誰!左凌霧不就是這艘英國女王號上的船長嗎,那天她被「基努李維」救上船來,他就在一旁以那種極度不屑的鄙視眼光瞥著,她當下就發誓早晚有一天她要他為他這種「不當的眼光」贖罪。
但先撇開那個不談,說也太奇怪了,他們說柳茜芸的表哥跑上船來開舞會!這怎麼可能呢?而開舞會又關傾家蕩產什麼事呢?然後還說吃不完兜著走,吃不完打包回去不就得了,真是大驚小敝!
看來那個叫朗翰斯的家伙一定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而且揮霍無度快破產了。
這用不著她聰明的腦袋來想,就是用腳趾甲想都知道柳茜芸安的是什麼心,要她快破產的表哥來娶她,好讓他來揮霍她的錢,這種把戲電視劇里老早演的老掉牙了,連兒童都不想看哩!想唬騙她的錢,門兒都沒有!
最令人失望的是船上的人居然不是給她變不見了,而是全去參加朗翰斯那家伙的慶生舞會了!憑什麼全船的人都這麼賣他的面子,走得一干二淨連碴也不剩!不不,剛剛不就有兩個嗎?
而她也沒去呀!這真是個非同小可的錯誤,為了不想落人自己的口實,她決定去看個究竟!
太可惡了,全船的人都被邀請了,為什麼只有她沒有?肯定是那個混蛋朗翰斯本人長得丑哩呱嘰的怕被她看到。
她夏黛比二十歲那年的生日連港督都參加了,只差英女皇沒請到,他朗翰斯一介小小的「船夫」算什麼大人物,一個小小的生日還要這麼勞師動眾的,又不是國慶日,就算是國慶日也用不著這麼擺譜呀。
黛比怒氣沖沖的走進電梯,往地下樓前去。
電梯開了,地下樓鋪著酒紅色地毯的走道上相當安靜,听不見一點人、聲,只有優美的鋼琴旋律環繞其中,這顯示這整個高級CLUB的隔音設備做得很好,走道兩旁的壁上是一幅幅中世紀的仿造名畫,但黛比無心佇足欣賞,她夏大小姐一向對圖畫不感興趣,天花板上亮瑩瑩的水晶燈飾更令她倍╴覺刺眼。
反正此刻她看什麼都不對眼,心情極為「亢奮」!
在她就要走近CLUB時,霎時猛然倒抽了一口氣,煞住了腳步!
「小姐,你有邀請函嗎?」一位領上戴著黑色高帽,鼻梁上架著金邊復古眼鏡,身著白須襯衫及黑色燕尾服,脖子上系著紅色蝴蝶結領帶,臉色卻慘綠的人,立在厚重的暗紅色天鵝絨的門前。
「你……你……你是人是鬼?」黛比愕然的問,揮著雙手阻止他走上前來。
「對不起,你在說些什麼,我是服務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