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大門是要刷卡進入的,白筱繆卻沒有卡片,只能請管理員幫忙開門。
避理員看到她,露出明顯的輕蔑。「白小姐,該繳管理費了吧?你們都已經積欠五、六個月了。」
白筱繆的臉一陣紅。「對……對不起!我……」
她低下頭,忍受每回經過大門都得面對的難堪羞辱。
「多少錢?」
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裴耀謙突然開口。
不只白筱繆驚訝,管理員也被他嚇到了。人的直覺是很準的,而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好惹。
原本強勢的管理員頓時放軟了聲調。「對……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白小姐……」
「我說多、少、錢?」冰冷的聲音讓人不由得顫栗,被那雙灼熱的視線盯住,管理員不由得慌亂了起來。
「我……我去問總干事……」
避理員慌張地走進後方的總干事辦公室,片刻後,拿出一張單據。「總……總共是一萬八千元……」
裴耀謙從皮夾里拿出錢來,丟給那名管理員。
「開門!」
「是……是……」管理員不敢拖延,立刻幫他們開了門,還殷勤的說︰「白小姐,晚一點我會把您的磁卡送到府上去。」
「ㄜ……好,謝謝。」
在這里住了兩年,每天都要受管理員冷嘲熱諷的白筱繆,還沒有看過他這麼謙卑恭敬的樣子,她不由得愣住了。
「走了!」
直到裴耀謙拉著她的手往前拖,她才醒過來,小步跟上他的大步伐。
裴耀謙在生氣,從他抓她的手的力道,還有他緊抿的嘴角不難發現,可是,白筱繆實在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難道是因為方才的事?
「對……對不起喔!嗯……還有……謝謝你……」
這是裴耀謙第一次听到她對他說謝謝,可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沒有回答她。他確實在生氣,生氣的原因不是自己,而是她。看到她為了一丁點的小錢,被人用那種態度對待,他就是無法忍受。
沒有一個主人能夠容許別人欺負自己的寵物,他也不例外。
「那是白家的孩子。」
「就是那家啊……」
社區中庭有幾個媽媽帶著小孩,看到白筱繆經過,便湊在一起嚼舌根。
白筱繆拉著他,低著頭,快步走過。
「那個男人是誰啊?」
「誰知道?不過倒是長得很帥。」
「真是……竟然還勾搭得上那種男人。」
「妳看,她穿的那套衣服。嘖嘖……真的不一樣!」
「那種人家的小孩也只能靠這個了……不稀奇啦!遺傳是騙不了人的,有那種媽,女兒當然也就……」
白筱繆對這些閑言閑語早已麻木,多年的「訓練」,已經讓她練就听而不聞的功夫,可是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話听得分外清楚,也分外令她難堪。
她拚命的把身邊的男人往前拉,不想讓他听到那些話,片刻,白筱繆才發現自己會這麼在意的原因,是因為他。
突然,裴耀謙停下腳步,白筱繆皺眉回頭,見他非但不動,還往回走,直朝那群八婆而去……
「你……你干嘛啦?!」她驚惶失措了起來。
「我去跟她們說。」
他看起來很認真!白筱繆瞠大眼,然後跳了起來,一張臉紅通通。
「不要啦!走了啦!」
裴耀謙皺眉看著她,不了解她為什麼阻止他為她出氣,可是她一副就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實在讓他不舍。
「走了啦!」
由于她的苦苦哀求,裴耀謙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給那些八婆每人一巴掌的念頭。
第四章
走進白筱繆的家,裴耀謙總算是了解為什麼這家人在鄰居的眼中是如此不堪了。
原本算寬廣的客廳,因為堆放了太多的雜物變得雜亂不堪,地上、沙發上、桌上堆了一大堆食物包裝紙、空酒瓶。
「對不起……你等一下。」
白筱繆因為讓他看見了這種景象而難堪得紅了臉。她都忘記自己兩三天沒回家了,家里沒人打掃,就會是這個模樣,她只好請他站著等一下,因為沙發上放了太多東西,根本沒有可以讓客人坐的地方。
「媽,媽,妳在哪里?」白筱繆邊喊邊往里面走。
「誰啊?吵什麼吵!」房間傳出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隨即,走出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婦人。
從她布滿血絲的眼楮,還有身上的氣味判斷,她似乎是喝了一夜的酒,還處于宿醉之中,沒有完全清醒。
「是妳啊!表叫什麼?」
中年婦人的反應完全不像一個女兒失蹤了三天的母親該有的,她語氣不只平淡,甚至有說不出的厭煩。
「媽……對不起,我這幾天沒回來。」
裴耀謙挑起眉。他從來沒有看過她這麼低聲下氣、這麼乖順的語氣。
中年婦人听到這話,斜著眼楮瞪她。
「是嗎?妳沒回來?我就說嘛!怎麼都沒人幫我去買酒。哼!妳不回來最好,離開這個家不是更好?就是有妳這個該死的小孩,才會把我害得那麼慘。妳為什麼要出生?為什麼我怎麼吃藥、怎麼打自己的肚子,就是沒有辦法把妳給打掉?妳生下來是要來折磨我的對不對?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對不對?如果沒有妳就好了!如果沒有妳的話,老公就會跟以前一樣愛我!如果沒有妳的話就好了……如果沒有妳……」
中年婦人話中濃濃的恨意,讓白筱繆的臉刷地變得慘白。
她低下頭來,緊緊扭著一雙手。
裴耀謙在一旁听得皺緊了眉頭。就算他再不懂得人情事理,也知道這對母女的對話是不正常的,沒有一個母親會這麼討厭自己的孩子,而且還沒有神經地當著孩子的面說出這種話吧?
白筱繆難過地低著頭的樣子,讓他沖動地向前一步,把她摟入懷中。
中年婦人似乎現在才注意到裴耀謙的存在。
「妳帶男人回家?夭壽!要是妳爸回來看到,一定把妳的腿打斷!」
懷中的她顫抖了一下,顯然她很清楚「把腿打斷」是怎麼一回事,那絕對不只是形容詞而已……
「我不會容許任何人踫她一根寒毛!」護住了懷中的人,裴耀謙憤怒地低吼。
中年婦人被他的氣勢嚇到了,她仰望裴耀謙,這時候才有機會好好看清楚這個男人。
嚴酷的俊臉上有一雙銳利的眼楮,高大的身形帶著強烈的壓迫感,身上的義大利西服更加增加了他的威嚴。
這是個不簡單的男人,同時也是個有錢有勢的男人,這點光是從外表就可以看得出來。
絕品!這個男人是個絕品!
「真看不出來!」中年婦人用又酸又惡毒的語氣對自己的女兒說。「妳去哪里釣到這麼優的男人?」
「他不是我釣到的男人!」白筱繆終于忍不住出言反駁母親。
「他是耀亨企業的總裁--裴耀謙,我帶裴先生回來是因為……因為我跟他達成了協議,他會撤銷對我們家的告訴,我們欠他的錢也不用還了,ㄜ……條件是我要到他家去……幫佣,所以……所以我以後會住在裴先生家,裴先生是特地陪我回來跟妳說一聲,免得妳擔心。」
「耀亨企業?」中年婦人完全看不出「擔心」的模樣,反而在听到裴耀謙的名字跟身分時,眼楮倏地瞠大。「我們欠耀亨的錢可以不用還了?」
她雖然跟丈夫已經相敬如「冰」好一陣子了,可是她知道丈夫欠了耀亨一大筆錢,不但公司倒閉了,現在住的房子也即將被查封。
那筆錢可不是小數目,用常識也知道,不是一個女孩子去幫佣就可以抵掉的。
至于女兒跟這個看來很可怕的男人達成的「協議」是什麼,讓他願意付出這麼大一筆錢……哼,那就不用明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