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婕全身都僵硬了。她偷看他一眼,沒在他眼中看出任何異樣,這才放心。
「你的房間?」
那婕伸手一指,關靖就直接往里面那間臥室走去。
她一直不敢直視他的臉,只敢將目光鎖在他的脖子上。她縮在他寬闊的胸膛里,被他男性的氣息包圍,他的體溫熨燙著她。
被他抱著,那婕不由得變軟弱。
不!別胡思亂想了!就像他說的,他只不過是在盡一個老板的職責,照顧手下的員工,僅此而已!
「你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嗎?」那婕僵著聲音說。
必靖將她放在床上,是她的錯覺嗎?他頓了一秒,似乎還舍不得松手……
應該是錯覺吧!因為下一秒他直起身體,眯起眼打量這間簡陋的斗室。
「我沒想到你會住這樣的地方。」
「這是我家,我不覺得有何不妥。」他的評論讓她像刺蝟般,豎起全身尖刺。
你大老板不高興大可滾蛋,她是這麼想,可是沒說出口。
「我無意批評。只是,這些年我給你的錢,還有公司的薪水,加上那張空白支票——」他沉思地看著她。「我以為你應該可以過更好的日子。」
「我的日子過得很好。」她防備地反駁,卻不敢與他對視。
必靖沉著臉,走過她的床,打開牆邊的木質衣櫃。
一如他所料,衣櫃里除了一排套裝,沒有其他華麗的衣物或飾品,沒有香奈兒皮包,沒有三宅一生的縐褶洋裝,沒有迪奧的絲巾。
「你——你干嘛亂看我的東西。」那婕又急又窘,一時心兒慌亂。
他轉頭,用足以透視她的深沉目光緊盯住她。
「為什麼?」他的嗓音極其輕柔,輕柔得令人不寒而顫。「你跟我要錢買名牌,結果你什麼都沒買,為什麼?
那些錢都用到哪兒去了?你有那麼缺錢嗎?非得要說謊?」
她不禁畏縮了一下,不可以慌!她警告自己。
「我怎麼用那些錢,又有什麼差別呢?」她微笑。「關董你不像那麼小氣的人,還管女伴怎麼花錢,更何況,我們早就分手了,不是嗎?」
必靖的眼光仿佛要刺透她。
「我是不管你拿錢去做什麼,我只是不喜歡被人當猴要。」
那婕讓表情一片空白,情緒抽掉了,只剩下微笑「呵,瞧你說的,哪有那麼嚴重嘛!」
「說,你為什麼缺錢?」他不容許她閃躲,他要答案。
他有預感,錢是一切事情的緣由,解開這個謎,他將可以看清這女人真正的面貌,那最終的答案,也許會比現在還令他吃驚。
「我——」她感覺被逼到死角,堅固的假面在他嚴厲的目光下就要崩潰,她閃躲他的視線,她呼吸不穩,她緊擰衣衫;突然間——
「哈啾!」那婕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抱住自己發冷的身體。
「該死!」關靖低咒,暗罵自己的心急。「你該先月兌下這件濕衣服!」
他爬上床,靠近她身邊,伸出手——
「你一做什麼?!」
「幫你月兌衣服。」他答得理所當然。
「不用了!」她的聲音拔高了八度,猛地後退,扯動了傷口,又是齜牙咧嘴的劇疼。
「我——」她疼得抽氣。「呃……自己來。」她拉被蓋住自己,露出被外的一截玉臂向他揮了揮。「你——可以走了。」
他眉眼一沉,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單一把扯下,抿唇瞪視她經過一夜折騰而狼狽不堪的衣衫。
「你身上有哪一部分是我沒看過的。」他冷哼。
就這麼一句話,觸動了無數個香艷火辣的記憶;就這麼一句話,紅了那婕的耳根,讓她忘了掙扎,動也不能動;就這麼一句話.他的目光陡然變得深邃,鼻翼闔張,呼吸粗淺……
他解開她的襯衫扣子,她沒動;他將濕了的襯衫丟在地上,她也沒動;他褪下她的窄裙,她感覺他溫熱而粗糙的掌,接觸到她赤果的肌膚,她全身起了一陣顫栗;然後,當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腿間,輕柔地拉下她最後的衣物,她覺得胸口一陣劇疼,才發現自己一直屏住呼吸。
她應該將目光移開的,可是她辦不到。她看著他,而他的目光由她紅潤的唇一路而下,掃視她豐滿的胸脯,她平坦的小骯、無助夾緊的雙腿。
她並非完全沒有遮蔽,胸部以下還纏著紗布,可是她卻感覺從未如此刻一般赤果。緊箍的繃帶只有令她的更加高聳敏感,而在他大膽的注視下,她羞恥地發覺自己的突然堅挺起來。那婕難堪地閉上眼楮。
停止!她內心狂吼。那婕!停止在他面前表現像個花痴一樣!
「你該走了吧!」她睜開眼,強迫自己直視他,勉力維持剩余的尊嚴,雖然它們已經稀薄得可憐。
她看見他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她看見他的僵硬,隱約的,她感到一種殘虐狂喜——
原來他並非毫不動情,他也和她一樣深陷而受苦。
「等一會兒。」他沙嘎的嗓音令那婕口干舌燥;
「做什麼?」她挑起一邊眉毛,假裝自己並沒有熱烈期待。
他靠近她,他看她的方式,他火熱的氣自心,他就要那婕的心跳狂亂……
「你的睡衣?」
「嗯?!什麼?!」她的腦中猶如一團漿糊,根本無法會意他說了什麼。
「你的睡衣,我得先替你換上干淨的衣服。」
有好幾秒,那婕張大嘴,愣愣的看他。隨後她忿忿地閉上嘴巴。
「不用了,請回吧!」很好!她剛剛表現得正像個不折不扣的花痴。
他搖搖頭,仿佛面對一個頑劣的小孩悲憫地看著她。
他自行從她衣櫃中拿出一件白色睡衣。
「穿上吧!然後好好休息。」他的聲音壓抑而嘎啞,
動作粗魯卻小心地不弄痛她的傷口。
若靜下心來想,那婕可能會驚訝于他從未對她展現的柔情和體貼,可是她此刻什麼都不能想,她體內燃燒著只靠他無意的幾個踫觸就挑起的,她挫敗,羞得想尖叫、想哭。
「你可以走了吧!」好不容易地幫她穿完,那婕瞪視他,一宇一字咬牙切齒地說。
他僵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迅速走到門口,猛然一回頭。
「好好照顧自己,這幾天不要來上班了。」
那婕正要反駁,他已轉頭,飛快地關門離去。
那婕瞪著房門,直到听見他發動引擎的聲音,才忿忿地一拳擊在床墊上。
天,她真恨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受他影響。她敢打賭他現在一定在嘲笑她,以他毫不留戀就沖出她家的樣子看來,他根本恨不得擺月兌她。
只有她這個笨蛋還傻傻的期盼……
「可惡!」她用手指住臉,沮喪的淚水滑落指縫。
那婕錯了。
必靖瞪視雨幕淹沒的擋風玻璃,腦海中全是她的影像。她幾乎全果的躺在他眼前,完美的身材比例,滑女敕到不可思議的雪肌玉膚,還有水漾大眸里的一抹脆弱無助。他的下月復燃著未褪的烈焰。
為何他剛才會罷手?她的反應明明和他一樣強烈,他卻不忍心傷了她,怕他的魯莽弄疼她的傷口。何時他把一個女人的感覺,置于他的喜怒之上了?
不管他願意承認與否,那婕挑起了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令他在、尊敬,和一種奇異的柔情間徘徊,甚至是柔柔,都不曾帶給他這麼強烈的情慷……
必靖猛然一驚。
不!這太瘋狂了,他必須冷靜下來,必須思考,他必須設法拔除這幻象。
必靖沒有上班,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待在花圃。
從早上到下午,他沒有停下來休息,除了水,沒有吃任何東西,他照顧那些昨夜被暴雨肆虐後的花朵,近似自虐地勞動著。仿佛在彌補什麼,證明什麼……他陰郁地凝望浴沐在陽光下的玫瑰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