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委員,我敬您一杯,祝您福壽雙至。」那婕扮起笑臉,嬌媚的軟誘中有種賭氣的味道。
馮翊自是開懷大笑,一杯烈酒下肚,手腳更是大膽無恥。
必靖的臉色更難看了,當馮翊的手在桌子底下,搭上那婕露在窄裙外的一截雪白膝頭……
「天哪!」一旁備受冷落的程羽珊,低聲在關靖耳邊
說。「被人家這樣模也無所謂嗎?」
「馮委員——」
她听到他冷硬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心底有一絲冀望升起。
那一絲希望之火很快煙消灰滅,當她看見他和程羽珊舉杯向馮翊敬酒,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畢竟是有期待的,內心深處她還是希望他能解救她、保護她。
而他沒有。
何必呢,她之于他,不過是一個不要的女人,沒有任何意義。
馮翊舉杯飲酒,一時間放開對那婕的糾纏。
而她,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待馮翊又借故要對她毛手毛腳,那婕正抬起穿細高跟鞋的腳,準備踩在他臃腫的腳上,一個身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看來像保鎬的人物走近馮翊身邊。
那婕坐得夠近,听得到他在馮翊耳邊說的話。
「老大,幫里來了人,說那批貨……」
「去,沒看見我正在忙,別拿這種事煩我!」
「可是……」
「夠了,一會兒客人走了再說。叫他們在後廳等我!」
「是。」那人退下。
那婕全身神經繃緊,屬于記者的直覺全蘇醒過來。
席間陸續有很多人來向馮翊敬酒,喧鬧時笑聲不斷。馮翊看起來很開心,不過那婕從他轉為收斂的神態看出,有事在困擾著他。
而且是件重大的事。
她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她盯緊了馮翊,這回不再抗拒他偶爾輕佻的舉動,為的是要捉住這條線索……
「我們也該走了。」
好不容易忍到最後一道菜上完,關靖陰鷙的臉孔已布滿烏雲,一個晚上他看夠她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的樣子了。要是他再看見馮翊踫她,還是她再對他笑的話,
他就要忍不住砍掉馮老頭的手了。
他無暇去分析自己這麼生氣的原因,只想速速離席,把那該死的女人拖離現場,好好質問她——
「喔,」那婕挑眉。「關董,你們要走了啊?」
她說「你們」是什麼意思?關靖眯緊眼。
「我還想留下來陪馮委員聊聊天。」那婕巧笑倩兮,頓時艷光四射、迷倒眾生。「馮委員,」她涂滿寇丹的縴縴玉指曖昧地握住馮翊的手,「您說好不好?」
馮翊受寵若驚,「好!當然好!」
必靖瞪視著那婕,沒有溫度的黑眸中透著森冷怒意。
「那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程羽珊勾住必靖的手,輕鄙地睨視那婕。
目送他們相擁的背影離去,那婕有一種異樣的刺痛,但她很快壓下酸澀的感覺,眼前最重要的是追到這則大新聞。
「小美人兒,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馮翊討好地對她說。
那婕當然不可能乖乖坐在那兒,馮翊起身走人後廳時,她就馬上跟了去。
「X,搞什麼?」
躲在門外,她听見馮翊的怒吼聲傳來。
「貨在海關被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警察發現了,現在幾個兄弟在那里等大哥您的指示……」
「這點小事都搞不定!他媽的!」接著是一連串馮翊的咒罵聲。
一陣很短的靜默後,是馮翊的聲音。
「喂,楊局長,我馮翊……基隆那邊出了點狀況,你去處理……好……就這樣。」他掛了電話。
「老大,那現在……」
「現在?!現在我叫楊局長去把事情壓下來,你們這些沒用的家伙,下次再出狀況給我試試看!」
「是……是……」
那婕不等馮翊走出來,就閃身走入一旁的女廁中。
她把自己鎖進一間廁所,按下迷你錄音機的停止鍵。拿出手機,撥號。
「喂,小羅嗎?你現在馬上帶機器到基隆海關等我,見面再說。」
她又撥了另一組號碼,「陳檢察官,我那婕……是……麻煩你派人立刻到基隆海關……」
幣了電話,她才發覺自己不住微微顫抖。
顫抖,是因為害怕。
還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太勁爆了,等會兒這條新聞一出來,一定驚天動地……」
凌晨四點天還未亮,小羅將那婕載回她的住處,他喃喃低語,似乎還未自這一夜驚險刺激的經歷中回神過來。
「獨家耶,那姐!這回咱們T台要大出風頭了。」
那婕燦然一笑,也掩不住自信得意。「送我到巷口就好了,里面很難回轉。你快把帶子拿回公司交給小方剪輯,然後就回去休息吧!告訴小方我上去換件衣服,洗個澡就回公司。」
「可是你整夜沒睡——」
「誰還睡?!」那婕的雙眸增照發光。「我等不及要上七點的新聞了。」
「你不累啊?」
「放心啦!」那婕笑道,「再累,只要妝上得夠厚,看不出來的。」
那婕開車門,跨出小羅的車。
「那姐!」小羅拉下車窗喚住她。
「嗯?」她回頭。
「GREATJOB!」小羅伸出大拇指,表達他對她專業的敬意。
她彎起唇角,「謝啦!」
那婕輕快的走進巷子,門前一個陰暗的影子卻令她錯愕不已。
「你……你在這里做什麼?!」
量黃的燈光照在他森寒的面容上,黑色的胡渣盤踞他的下顎,他的眼眸冰冷而憤怒。
即使他瞪著她的模樣十分駭人恐怖,她還是無法不注意到,其實他留胡子的樣子,還蠻有男人味的。
敝了,她究竟在想什麼東西?!
那婕在心里罵了自己幾十句白痴,然後,她昂起頭,憶起剛才的問題。
「你在這里做什麼?」
完全無視她的問題,他蹙眉瞪著她。「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哪里了?」
有沒有搞錯?!他的語氣像個霸道的丈夫。
那婕挑釁地回視他。憶起昨夜他是如何把她打包系上蝴蝶結送到馮翊面前,怒火在她胸臆延燒。
「你猜不到嗎?我以為那很明顯,不是嗎?昨夜我一直跟馮委員在一起呀!」
她沒說錯,她忙了一整夜,確實是為了馮。只不過她的語氣讓人不由得產生曖昧的聯想,而她是故意的。
必靖的臉孔扭曲,黑眸變得更加冰冷。
「你讓那個男人踫了你?」他幾個大步縮短二人的距離,然後他握緊她的手,使她痛得抽氣。
「那不正合你意嗎?你把我像個禮物一樣送出去——
「胡扯!」他憤怒地打斷她。「那只是個飯局。」
「飯局?」她想到就怒火沖天。「你看見那個惡心的男人,怎麼對我毛手毛腳了,結果你什麼也沒做!就算我們分手了,你起碼也是我的老板,這樣算什麼?!
她熱辣的反駁不只讓他一怔,連她自己也呆住了。
餅去三年,在關靖面前,她溫順、她听話、她迎合,她沒有個性、沒有自首,根本不曾對他大吼過。
又來了,關靖又有那種感覺。三年來他認定的,自以為了解的那個女人,仿佛有了另一種面貌,而這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審視的眼神令她暗自心驚。那婕垂首,掩飾慌亂。
「我累了,我想回家睡覺。」她甩開他,轉向鐵門,從皮包里拿出鑰匙。
他的手撐住鐵門,他的身體靠近她,那婕感受到一股來自于他的壓力。
「我沒想過你會住這樣的地方。」
她的心陡地一跳,抬起頭,她勉力鎮定地直視他審視的目光。
「我住怎樣的地方與你無關,就我記憶所及,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眯起眸子,對她急于撇清兩人關系的態度極度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