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視著她,而雨脈也無懼地回瞪他,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溢滿倔強而不肯認錯的神情讓他若惱,同時也令他深深沉溺。
懊死的!他究竟要拿她怎麼辦?
「跟我回鏢局。」袁睿惡狠狠地命令。
「不要!」雨脈也干脆的拒絕。
「我不可能讓你再任性下去了,現在我知道那夜的女子是你,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
「我也不可能乖乖地隨你回去,那夜對我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只當是——」她在腦中搜尋一個恰當的形容詞,「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
什麼?這女人,居然當他是一條狗,袁睿氣瘋了,他的臉不住的在抽搐。
「很好。」他咬牙切齒地低吼。「就算你當我是狗,我也是這輩子唯一能「咬你」的狗!」
「你說什麼?」這是什麼傻話嘛!
氣極的袁睿為了證明他說的並非傻話,便將宋雨脈整個人像個布袋似地,架在他肩頭。
「你放我下來——」她的尖叫聲愈來愈遠,愈來愈弱……
袁睿就這樣架著雨脈往武揚鏢局而去——
「讓我走。」雨脈冶冷地開口,姿態依然高傲。
袁睿將雨脈帶回鏢局就沉默不語。
「我並沒答應要跟你回家。」她試著講理。
袁睿依舊沉默不語。
「你听到沒有?」她終于忍不住大叫,徹底失去一向自豪的冷靜。
袁睿緩緩轉過身來,陰沈地瞪著她,冶硬的表情溢滿野蠻,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
直至背抵著床角,才戒備地瞪著他。
他在做什麼?他……居然……居然月兌起衣裳了。
「你干嘛?」雨脈雙眸瞠大。
他已經上身果裎,爬上床來——
「我……警告你,別過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雨脈漲紅臉,想撂下狠話卻說得結結巴巴。
他挑起眉,捉住她因羞憤而甩過來的手掌。
「睡覺。」袁睿面無表情地拋下這二個字。
「要睡你去書房睡!你不是一向都睡在書房的嗎?」她才不要跟他睡呢!
「從今天起不一樣了。」袁睿深深凝視著她。
「有……有什麼不一樣?」他蘊涵深意的目光讓她心跳陡地漏跳了一拍。
袁睿伸手將她捉入懷中,緊緊抱住,兩人之間再無一絲縫隙,就這麼緊密地躺臥在他們的新床上。
「我說過,我要和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他低沉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輕喃。
真……真正的……夫妻?
雨脈全身都僵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緊貼著他胸膛的背部傳來陣陣不規則的心跳,究竟那怦然心跳是來自她或他,已無法分辨。
沒多久,他的肌肉似乎放松了些,但仍沒放開對她的鉗制,像怕她逃走似地。
他滿足地睡了,可是雨脈卻怎麼也睡不著,她腦海中一直回蕩著他的那句話……
輾轉一夜,雨脈才在破曉時分睡著,醒來才發現身上少了禁錮的力量,身側的枕巾早已冰涼,她怔忡間隱約有一股奇妙的失落感。
「小姐,你終于醒了啊?」寧兒走進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感覺上她睡了好久,她已許久不曾有過這麼安穩的沉眠了。
是因為被他抱在懷中嗎?腦子里剛竄過這個念頭,立刻被她驚駭地壓制下來。
「都過午了呢,小姐你還睡得真久。」寧兒憨憨地笑道。
「你怎麼會在這里?」雨脈看著寧兒,突然想到什麼,遂問道。
「我來伺候小姐啊!」寧兒一臉仿佛雨脈問了個傻問題的表情。
「可是……」雨脈僵著麗顏,輕咬下唇,「你跟袁睿……你們不是……難道他沒給你名分嗎?怎麼你還要做雜務?」
寧兒傾頭看主子飄匆的眼神和強裝鎮定的表情,突然弄懂了她這相處多年的主子,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小姐,你真的希望姑爺納寧兒為妾嗎?」寧兒笑意盈盈地問。
「我……」怎麼回事?她連面對寧兒也會心慌?「關我什麼事?他愛納誰為妾我才不想管!」雨脈僵聲道。
「真的嗎?」寧兒不信的問道。
「當……當然是真的!」
「小姐,你就別逞強了,你明明愛著姑爺——」
「誰說的?」雨脈的臉一下漲得通紅。「你少瞎猜!」
「是寧兒瞎猜嗎?那天你要離開袁家,我明明看到你哭了。」
「那才不是哭,是……是沙子跑進眼楮!」雨脈倔強的狡辯著。
「是嗎?」寧兒不懷好意地賊笑。「小姐,你老實告訴寧兒,一年前那個晚上,是不是你救了姑爺?你跟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雨脈倏地臉色劇變的從床上跳起來,「他……他跟你說了什麼?」
「姑爺什麼都沒說,是寧兒猜的啦,姑爺老是說什麼要對寧兒負責,感謝那夜寧兒替他療傷。我想破頭也搞不懂姑爺干嘛對我說那些話,我記得那時我把他安頓在破廟里,就跟小姐回馬車上了。那個晚上就咱們兩個女人,療傷什麼的寧兒又不懂,所以我在想……」
她頓了一下才續道︰「其實,替姑爺療傷的應該是小姐你吧?」
雨脈一陣心驚,她別過臉不讓寧兒看出她的心虛。
「姑爺到現在還留著小姐的絲絹喔!」
「什麼?什麼絲絹?」
「應該是小姐你不小心遺落的吧?姑爺還以為是我的。」
雨脈腦中一片空白,驀地,她想起那天早上,她匆忙擦拭自己身上的血漬,然後……
天,她怎會那麼粗心,留下那罪惡的證據,血液頓時沖上她的腦門,她覺得自己快暈了。
「小姐,你還好吧?」寧兒扶住她搖晃的身子,關切地問。
不好,她怎麼會好?雨脈恨恨地想,枉她宋雨脈聰明一世,竟然一時糊涂的栽在他手里!可恨哪!
「來,小姐,你先喝口茶,順順氣。」
雨脈呆然接下那杯茶,無意識地暍了一口。
「小姐,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寧兒眨眨眼天真地問,「為什麼姑爺一直說要呵「負責」啊?」
「咳!咳!咳!」向來優雅從容的宋雨脈,生平第一次被茶水嗆住!
夜半,四下寂靜,林中有一白衣女子飄然疾行。
快!女子腦里想的全是這件事。快逃,別讓那個野蠻人捉到!再半個時辰就可以安穩地回到雲霞山居了。女子終于停下來喘息,一路的平靜讓她稍棺放下戒心。
他不可能追得上來,她下的迷香可是她特制的,藥性極強。更何況……她下了比平日多三倍的分量,就算一頭猛虎也要倒下。
她會不會太狠了點?萬一,他成了傻子怎麼辦?心中有個良善的聲音質問她。
不會!體內邪惡的部分立刻反駁。他壯得像頭牛,沒那麼不堪一擊,再說,就算他成了傻子,也是他應得的報應,誰敦他要這麼欺負她!
宋雨脈望向前方的密林,黑暗籠罩著她,四周只有遙遠、不知名的蟲聲相伴,腦中卻不期然地竄進今兒個下午與寧兒的一段對話——
「寧兒,老實說,你對那家伙有沒有意思?」
「說沒有是騙人的,姑爺對我而言,就像天上突然闖進人間的神仙一樣,對我這平凡的不得了的女孩這麼好……」寧兒夢幻地嘆口氣。
「你太夸張了,那家伙哪有你講得那麼好,只不過是個臭漢子,又魯莽、又霸道、又沖動得可以。」她嗤道。
「不會呀!泵爺不但生得魁梧俊朗,而且個性沉穩又負責任,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
不知怎地,雨脈只要一听到「負責」二字就會臉紅。
「那你是喜歡他。」雨脈難掩護意酸溜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