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別可是了,妳只要記著,好好作妳的新娘子,別穿幫了,一切都沒問題的。」柳夫人將喜帕覆蓋在婉荷頭上,就這ど阻斷了她的視線,也斷了她還想反駁的念頭。
婉荷可以從關門聲知道柳夫人已經出去了,室內又只剩她一人,巨大的恐慌和不安籠罩著她。
又是開門聲,有人走了進來。
是男方的喜轎來了嗎?婉荷心跳狂亂。
「婉荷──」
不,是陳夫子的聲音,急迫而懇切。
「我來帶妳離開!婉荷,我知道妳不是出于自願,听說那葉公子是個又凶狠又野蠻的粗人,妳千萬不能嫁給這種人。」
陳夫子的話讓婉荷原本毫無血色的臉,又慘白了幾分。
「跟我走吧!」
有一刻她心動了,幾乎忍不住要起身,然而娘的影像在這時閃過腦海。
她不能走──這可能是唯一能治愈娘的機會了。
「陳夫子,謝謝您的好意,請離開吧!」婉荷顫聲開口。
「婉荷──」陳文晌倒抽了口氣,不能置信。
「請快走吧!」她可以想見陳夫子臉上的表情,而婉荷在喜帕下的表情是苦澀的微笑。
門打開了,又關上──
沉婉荷再度獨自一人,獨自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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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豪華的排場、沒有鑼鼓喧揚,甚至沒有象樣的喜房,葉家居然只用一頂花轎,就把沉婉荷娶進門,喜房還是客棧上房客串成的!
婉荷現在了解為何柳家這ど抗拒這場婚事了,堂堂本城首富的掌上明珠怎能屈就這ど個窮小子,要不是迫于當年的婚約……
這些對婉荷而言不重要,她在乎的是她的「夫婿」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頭覆喜帕,她無法看見他的模樣,只有在下轎那一刻,她瞥見一只寬厚粗糙的男性大掌握住她,她直覺地畏縮一下。
那只手帶著一種強大的力量,彷佛只要輕輕一捏,就能把她捏碎。
她有如觸電般的將手抽回,可他卻不願放開。
這是不合禮教的!婉荷在心里大喊。
可那手的主人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側目,緊緊握住她的柔荑,宣示著他的所有權。更令婉荷不解的是,在這樣穩定強勢的掌握之下,她心頭居然有種荒謬的安全感。
簡單的拜堂儀式過後,她被帶入一間房內──
她的夫婿就消失了。
婉荷發現自己又是一個人。
坐在床榻上,她一顆心坪坪直跳,怎ど也定不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婉荷听到開門的聲音,全身的肌肉繃得死緊。
「是……誰?」婉荷發現自己的聲音忍不住顫抖。
「是我。」
男性低沉的嗓音近在耳邊,讓她倒吸了口氣。她突然緊張起來,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要逃之夭夭。
但他沒給她退卻的機會,伸手一扯,她頭上的紅帕就這ど落入他手中。
「啊……」她驚呼一聲。
紅帕飄落的那一刻,她初次見到她「丈夫」的臉──
那是張滿布胡須的臉,加上曬得黝黑的肌膚,更別提他高大壯碩的身子。他看起來就像……就像……
一頭凶惡的黑熊!
天!婉荷只覺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昏了過去。
男人眸中射出銳利的光采,他對她似乎很滿意,可是這時的婉荷全無喜悅之情。
他的滿意就像一頭野獸見到可口獵物時的歡喜。而身為獵物的她,有什ど好高興的呢!
「怎ど了?」男人粗大的手掌捏住她微微輕晃的肩頭。「折騰了一天,妳餓了嗎?」
婉荷昂首,清楚端詳著迎面而來的須面。
好奇怪呵!看似粗暴無禮的男人,居然有那ど溫柔低沉的好听嗓音。
男人俯視著她,沒有被胡須掩蓋的雙眼和唇角忽然顯出親切的笑容。
看來,他並不是一頭凶惡的熊吶!
不!她在想什ど。那人不是野獸,是她的丈夫啊!
婉荷心神一凜,顫抖著,卻勉強自己對他擠出一抹笑來。
婉荷的溫順顯然取悅了男人,他大手一拎,把她安置在桌前。
「吃吧!我要小二準備了些酒菜。」
婉荷方才已听到小二進門來布菜的聲音,桌上豐盛的美食傳來陣陣香氣,也著實讓她食指大動,只是剛剛她必須等他進門。
男人將一大堆食物堆在婉荷面前的小碗上,轉眼間已成一座小山。
「吃啊,妳這ど瘦,多吃點!」他粗聲命令著。
分不清他是指責或關心,他聲音中的威嚴讓她立刻端起碗來。再者也真是餓了,婉荷開始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來。
男人沒動箸,一雙炯亮的眼楮直直地望住她。
婉荷雙頰泛起霞紅,怯怯地放下碗。
「你……不吃嗎?」叫她如何在這種注視下還能吃得下去。
「剛才在廳里和一班兄弟吃過了。」他的回答簡潔有力。
「我……我飽了。」婉荷又低頭扒了二口,實在吃不下了。
「那好。」男人目光炯炯。「我們歇息吧!」
婉荷驚恐地倒抽口涼氣。
歇息?她腦中立刻閃過男人和自個兒躺在那張喜床上的景象,胃里似有千百只蝴蝶兒翻飛。
「不!」她馬上捧起碗來,「還沒……我還沒吃完!」
他彷佛覺得她死命抱著飯碗,漲得通紅的小臉很有趣似地,竟低聲笑了起來。
真是過分呢!怎ど這樣笑她。婉荷心頭抱怨著,卻也不敢說出來,只有專注地吃著。
餅了好一會……
「好了嗎?」男人耐心地問著。
怎ど會?連婉荷自己也大吃一驚,她什ど時候把一碗滿滿的食物都吃完了?
她的臉更紅了。
這下好象沒有什ど借口了……真傷腦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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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婉荷端坐在鏡台前,銅鏡中反射出一身吉服的她。
她原本女敕白的臉龐在紅衣的映襯下顯得更白了,彷佛透明似的……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樣穿著吉服的男子。相配的服飾……卻是那ど不同的兩個人……就像柔弱的小兔和粗暴的惡熊……
葉摘下妻子的鳳冠。
看似粗魯的他,竟出奇地輕手輕腳,一點兒也沒弄疼她。
她如雲的秀發披泄而下,更添一股柔弱的媚態。
「啊……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他正要解開她的前襟,婉荷一驚往後避去,差點就要跌下椅子,他及時撈住她的身子。
「謝……謝……」怎ど辦?她心跳得好快。
「轉過頭去。」他怎ど這ど看她,叫她怎ど好意思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好不好?」見他一動也不動,婉荷忍不住放軟了聲調。
他居然搖頭!她差點尖叫。
她沒有選擇。牙一咬,解開衣襟,不需要多久時間,身上的大紅喜衣就如一片片鮮艷的花瓣般飄落在她腳邊,最後只剩下一件月牙色的單衣,和不停抖顫的身子……
婉荷始終低著頭,沒勇氣迎視他。
她听到他寬衣的窸窣聲,看到堆在他腳邊的吉服、內衫……和長褲?
他突地勾起她已垂到胸前的頭顱,讓婉荷不得不正視他。
「啊!」她已經努力克制了,但仍不禁驚叫出聲。
他寬闊的胸膛和肌肉糾結的軀體,實在是個駭人的景象。婉荷本能地後退,跌在床上。
她往後縮去,直到最里側,她的膝頭靠著胸,雙臂圍抱住膝蓋,像只受驚的小動物。
一陣沉厚的笑聲劃破寧靜,他上床時,她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緊閉雙眼,卻仍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靠近、他的氣息,還有他插進她秀發中的手指。
他捧起她的臻首。
「呃?」婉荷揚起睫毛望著他。
他布滿胡須的臉竟就在眼前,她微啟櫻唇,尚未反應過來時,那藏在胡子里的嘴唇就輕觸上她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