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安怎麼看,都覺得他是故意的。「該死的登徒子,我絕不饒你!」
「安安,妳發什麼愣,別管頭發了,快點!」何漢突地傳來催促聲,「司徒大人沒有踢入籮筐內,妳快踢球補進,我們就贏了。」
听到贏字,頓時激起了童安安的好勝心。她看到了彩球剛巧落在籮筐的外緣,驚險地垂在竹子上,連忙縱身騰起,補進一腳。
司徒英方才為救人,失了準頭沒踢入,說什麼也不能把到手的勝利讓給他人,隨即他也施展輕功飛起,毫不留情地朝彩球踢去。
兩人的腿同時撞上彼此,也踢上了彩球,只見彩球朝雲霄騰升,司徒英凌空轉身旋腿,穩穩當當地將球踢入籮筐內,四周響起一片喝采,他趕緊取下皇旗,跳下地面,單膝跪地呈獻給皇上。
被撞擊下台落地的童安安睨見司徒英已取得皇旗,氣急敗壞的來到他身旁,毫無預警的朝他揮出兩巴掌。
啪啪!清脆的兩聲將喧囂的周遭打成死寂,也將司徒英的意氣風發打成顏面盡喪,更將皇上的好心情打成錯愕與震怒。
太監總管見狀,高聲怒斥,「大膽刁民!竟敢在皇上面前毆打朝中重臣,妳眼中還有皇上嗎?還不下跪!」
童安安此刻才回神留意到周圍站滿了皇親朝臣,還有一臉陰沉的聖上,她心中發慌,呆怔的杵在原地。
而在一旁參觀比賽的童天成,連忙上前拉著女兒下跪,其余來參賽的捕快也紛紛跪下求饒。「聖上英明,請饒安安一命。」
皇上看了司徒英一眼,詢問意見。
司徒英當然不願善罷甘休,卻也不至于要她因此送命。「今天是中秋佳節,微臣不願因此事壞了皇上的興致。」
皇上點點頭,「押入大牢,等候處置。」
童安安沒想到司徒英非但沒有落井下石,語意中還有幾分說情,心中一時五味雜陳,然而還分不清是何種滋味,卻已被人押離了校場。
中秋節翌日。早朝完畢後,皇上宣司徒英到書房密談。
「愛卿,昨夜過得不平靜吧?」
「皇上怎麼知道呢?」
「因為我也一樣呀!昨天出了那般的事後,我的授業恩師就即刻入宮,為他唯一的外孫女求情來了,朕無法拒絕恩師的求見,但要如他所願,可為難了。」皇上搖了搖頭。
「不瞞皇上,昨夜童總捕頭夫婦也上太師府請罪,求我爹念在童安安曾救他一命的份上,希望我爹說服我大事化小。」
「你怎麼答復?」
「臣說,這不是臣說和解就和解的,主要還是看皇上的打算。」
想了點,皇上點點頭,鄭重地問︰「童安安一事可大可小,這里沒有別人,要如何處置你直說無妨,朕會以你的意見為主要考量。」
對這件讓他喪盡顏面的事,司徒英已長思一夜,心中早有計算。「啟稟皇上,臣並不想致童安安于死地,只想討回面子。」
「這……朕能還你公道,但面子……」
「臣明白,但如果皇上能夠同意臣處置童安安的方式,相信朝中上上下下絕不會背地里嘲笑我。」
听到他話中有玄機,皇上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朕最佩服你的機敏了,快說!是什麼方法?」
「罰童安安到太師府,當我的侍女一個月。」
「這至多只能算是對她施以薄懲,挫挫她的霸氣;朕不認為別人會因此不嘲笑你被女人摑掌。」
司徒英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這僅是踏板而已,我最大的目的,是要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心甘情願,而且是死賴著要當我的妾。」
「妙計!」皇帝擊掌喝道。「如此一來,每個人都會認為她之所以會打你,不過是小倆口拌嘴,而你又多添了一筆敢為你觸怒龍顏的韻事了。」
大丈夫孰可忍、孰不可忍,皇上明了他的感受。「那你打算花多久時間擄獲芳心?」
「多則一個月,少則七天。」
孩子心性的皇上感到有趣極了。「好!就如你所願,處罰她當你的侍女彌過。你可得好好施展功夫,讓朕瞧瞧。」
司徒英恭謹地謝過皇恩,心底油然浮起報復的快感。
皇上突然想起一事。「如果你那些紅顏知己早知道摑你一個巴掌,就能逼你娶親的話,恐怕你早被打得東倒西歪了。」
「是呀,但話說回來,也只有童安安敢。」司徒英自嘲的說。
「沖著這一點,娶了這麼一個奇特的女子為妾,你也不算太委屈了。」皇上接口。
司徒英嘴角掀起一抹神秘的笑。恐怕,童安安會認為她才是最最委屈的人呢!炳!
坐在梳妝台前,童安安擺不平頭上的髻,平時男裝打扮慣了,加上著女裝時有女乃娘幫她綰發,所以她壓根不知道該如何梳個丫鬟的發式。
想她堂堂御史大夫的外孫女,京城總捕頭的獨生女,又是偵破京師奇案的差爺,竟淪落到當一名公子的侍女,說有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
然而,想起中秋夜一家大小在監牢里團聚的情景,娘親為了自己闖的禍,哭腫了雙眼;爹爹也為了自己,四處奔走求情,滿身的憔悴,讓她自責不已,如今也只能咬牙撐過了。
「好了嗎?快點!少爺起床了,等著梳洗。」太師府的婢女紅兒頻頻催促。
童安安匆忙、胡亂地挽了兩個髻,心底暗罵司徒英︰那麼早起床干麼!但腳下可是速速趕了過去。
端著洗臉盆,進到司徒英房內,照著前一日總管教她的規矩,將臉盆放在桌上,把洗臉巾放入盆中沾濕,用力擰吧,然後必恭必敬地呈給坐于床畔的司徒英。
從她一進門就勉強憋住笑,裝出一副酷臉的司徒英,梳洗完畢後,將雙手往外一攤,「更衣。」
「啊?!」童安安抬頭望了司徒英趾高氣揚的模樣,心中雖氣,卻怒不敢言,從紅兒手中接過外衣,粗手粗腳地幫他著裝。
「哎呀!妳動作輕一點嘛!」一旁的紅兒再也看不過去,「算了!妳閃開點,我來幫少爺著裝。」
「紅兒,這沒妳的事,下去吧,既然皇上要她伺候我,以彌補過錯,妳就別替她做了,讓她慢慢學。」
「是,少爺。」
目送憂心忡忡的紅兒離開後,司徒英對童安安喚了聲,「安兒。」
她一听他的稱謂,不自主流露出惡心的表情。
司徒英了然于胸。「妳不必做怪表情,這是我家僕人一慣的稱呼,雖然皇上念在妳外祖父的面子上法外開恩,只處罰妳伺候我,但在這一個月里,如果妳故意做得一塌胡涂,或者惹我生氣……」
童安安低頭沮喪說︰「我都明白,你……少爺不必多言了。」
司徒英見一只母老虎變成病貓,內心忍不住發噱,口中卻正經八百地說︰「明白就好,現在幫我更衣。喔,若妳叫不慣我少爺,想你呀你呀地稱呼我,也無所謂。」
「安安不敢。」穿完衣服後,她接著幫他穿鞋,心里叨叨念念的。笨蛋,連穿衣著鞋都不會,還要人伺候!
「不敢?恐怕妳心里正在罵我吧?」司徒英挑起眉問。
「沒有。」她打定主意絕不承認。
他沒再說什麼,待她替他穿完鞋後,才開口,「好了,現在妳走到銅鏡前的那張椅子坐下。」
童安安不懂他做何打算,但還是依言照做了。
「我可不要身旁跟個丑丫頭。」司徒英來到她身後,拾起桌上的梳子,遂動手幫她梳發挽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