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筆來,她在記事本上寫下一句︰季煒釩有工作狂。
本來還想寫他有虐待狂,虐待她這可憐的小小徵信人員,但就在此時,那連夢中都不斷出現的銀灰保時捷的光芒突地在眼前一閃而過。
這一刻她不知道有多感動,就連適才所有的抱怨皆一古腦兒的讓夜風給吹得無影無蹤。她兀自欣喜著︰姓季的終於听到她心里的呼喚出現了……
不過,不能感動太久。
她很快就記起了自己的任務,趕緊跨上摩托車跟在他的車後而去,且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老板交代的,不能讓他發現她的跟蹤行徑。
事關飯碗能否保存,她可一點都不敢忘。
她一路期待著季煒釩最好就這樣一路回家去,洗個澡後乖乖的上床去睡個覺,明天準時起床去上班,那麼她今天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多美好啊!
偏偏前頭車里的人似乎不是這樣想的。
只見他的車速而快、而慢,有時遇到紅燈竟然也不停,直接闖過去,這般惡劣的行徑活像在捉弄人似的,無奈的她也只好跟著他的車速行駛。
韋曉寒正在腦中盤算著,打定主意等會兒一定要在筆記本上記上一筆——季煒釩不遵守交通規則。
然而就在她好不容易自認夠機靈的跟著前車行駛一段距離後,他的車速突然又像在賽車一般飛快的沖向前去。
難道他還有飆車的惡習?
沒時間讓她多想了,他快,她自然也得跟著快。
拚命的加速,卯起來追。
他行駛大路她跟著騎,他繞小巷她跟著繞,跟蹤他可是她的工作,而工作就代表了她的錢途,這一回她絕不能搞砸,否則老板是不可能再饒她的。
眼見他的車子彎進了一條巷道,她也毫不猶豫的拚命跟了上去。
突然——
「砰」地一聲,在韋曉寒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狀況之前,她的摩托車就這樣撞上了前面車子,而她也跟著跌坐在地。
「哎喲——」哪輛不長眼的車子竟來讓她撞?害她跌得快開花了。只是慘叫聲才出口,立刻被一個冷然的聲音打斷。
「是誰派你來跟蹤我的?」
冷颼颼的聲音由頭頂傳來,她頭皮一陣發麻,慢慢的抬頭看向聲音來源,那張冷峻的面孔是她這些日子來再熟悉不過的了。
「季煒釩?!」怎麼會是他?
她果然認識他。季煒釩眯起寒眸打量眼前的女人,或者該稱之為小女孩。
只見她穿了一件白T恤,配上一條牛仔褲,長發束成馬尾,一張小臉略微蒼白,黑白分明的瞳眸顯露出不安,貝齒輕晈著鮮紅的唇辦……
從她的穿著和清秀的臉蛋看來,她可能還是個末滿十八歲的小女孩,誰會派這樣的小女孩來跟蹤他呢?或者她另有目的?
「到底是誰派你來跟蹤我的?」他不耐煩的聲音再度揚起。
「我、我沒跟蹤……沒有……」糟了!他竟然發現了。韋曉寒試圖裝傻到底。
「是嗎?」
出師不利啊!她跟這個姓季的鐵定犯沖。
但為了飯碗,她也只好繼續她的謊言。
「是……是啊!我沒有跟、跟蹤你……沒有……」她拚命的搖頭,似乎想要藉此更加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倉皇失措的表情讓他心中的疑慮加深。
「你最好跟我說實話。」季煒釩靠近她,犀利的眼神散發出威脅的味道,讓人不敢逼視。
天啊!他的音量雖不比老板大,但那股沉迫的感覺遠比老板的聲音更加嚇人。
靶覺到他的靠近和要脅之意,韋曉寒心中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她想起自己又沒真的干什麼壞事啊!何必怕他呢?
思及此,她一瞼理直氣壯的抬頭,本想跟他說,我講的全部都是事實。
但她才瞄他一眼,他眼中的那抹犀利精明,讓不善說謊的她更加心驚膽跳,連忙將視線栘轉到另一邊去。
只是,不看旁邊還好,這一看她才發現,自己的摩托車竟然將他那輛銀灰色的百萬名車給撞了個凹洞。
完了,她完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將任務給搞砸就夠她受的了,現在居然還把那麼高級的車子給撞凹了,這下光是修復費就夠她賠的了。
手腳一陣虛軟無力,她連從地上爬起的力氣都沒有,隨手抓住身邊的他,可憐兮兮的說了一句,「我沒錢啊!」
然後頭一偏,她昏倒了。
「沒錢?」見她臉色慘白的抓住他,季煒釩出於本能的扶住她搖晃的身子,沒想到她竟然就這樣昏倒在他懷里。
這是怎麼回事?剛剛她明明還好好的,不可能是撞傷啊!
月光下,她蒼白的小臉顯得更加楚楚可憐,竟然意外地催動了他少有的同情心。
迫於無奈,他只好先安置她,一切的真相也只有等到她醒過來後再詢問了。
第二章
好舒服的感覺喔!
身下的柔軟讓韋曉寒仿佛置身於一堆棉絮之中,而空氣中那股好聞的淡淡花香氣味,更讓她忍不住貪婪的多深呼吸幾口。
她在哪里,天堂或是夢境?
若這只是個短暫而美麗的夢,那她寧願選擇繼續沉醉於這個美好的夢中,也不願太早睜開眼面對現實,但低沉嗓音的主人顯然跟她沒有此等默契,渾然不知情地破壞了這一刻的美好。
「你醒了怎麼不張開眼?」
季煒釩明明看見她細密的睫毛動了幾下,也看見她唇邊浮現的甜美笑容,所有的跡象顯示著她已經醒來了,只是猜不透她為何遲遲不肯張開眼楮,難道在陌生的床上她也能賴床?
好熟悉的聲音啊!她曾在什麼地方听過如此渾厚又充滿魔力的嗓音呢?
韋曉寒極力的思考著,不過當她想起那聲音的主人是誰時,唇邊那抹甜美的笑容頓時僵住。
「是你?季煒釩!」她驚呼道。
猛地張開了眼楮,映入眼簾的人果真是他——季煒釩,她的飯碗、她的工作、她的錢途……
自己竟然將一切都搞砸了。她哭喪著一張臉望著他。
「沒錯,你該好好地跟我解釋這一切了吧!」
「解、解釋……」
她一想起昨晚那輛被她撞凹的百萬名車,真想乾脆裝死算了,但在他那凌厲的眼神逼視下,由不得她繼續當只鴕鳥。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撞壞你的車,但我現在真的沒錢賠。」她可憐兮兮地道。
「我沒說要你賠。」那根本不是他所在乎的重點,更何況他有這麼可怕嗎?季煒釩皺著眉,懷疑地看著她老是一副驚嚇的模樣。
「真的?真的不用賠?」他的話仿佛是一道曙光,韋曉寒精神一振的問。
「當然。」
「太棒了。」她雙手合十,毫無防備地沖著他展露笑容,懸掛著的心終於歸位,「你真是個好人,我一定會記起來,對,要記起來。」
她快樂地轉過頭想找隨身的筆記本,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
房間以女敕黃色為主,女敕黃色的床單、女敕黃色的被褥、女敕黃色的牆壁、女敕黃色的窗簾……再加上簡單卻高雅的擺設,給人一種就像置身於暖陽下,舒適又恬靜的感覺。
這樣雅致又寬敞的房間跟她那兩坪不到的小房間相差何止千萬里,難怪她剛剛會有種置身於夢境的錯覺。
「請、請問一下……這是哪里?」
「我家。」季煒釩凝視著她回答。
「你家?!我……我怎麼會在你家……」她疑問未完,便想起昨晚的一切。「對不起,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
「無妨。」他擺擺手,「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這個小女孩的反應實在單純得可以,卻也使他心中的疑慮更加深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