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菱衣的臉色有些嚴肅,「我現在要說的事情,你不用害怕,可能只是我神經過敏罷了。」「是什麼事?」她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連著兩日,半夜里我老是听見小姐房里有說話聲,起身過來查探,卻並未發現有何異樣,不知道小姐有沒有受到驚擾?」
天,菱衣的耳朵是順風耳嗎?一絲絲風吹草動都瞞不了她,有這樣盡忠職守的丫環,當真一點壞事都做不得。
可……她有什麼好怕的?做壞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干麼沒臉面對菱衣?
「嗯……」慕容十九低著頭喝豆漿,假裝沉吟,「荷衣也听見了嗎?」
「荷衣睡得死死的,只怕連她自己的鼾聲都听不見。」
「是……是嗎?」慕容十九歉然的一笑,「老實說,我也沒听見什麼異樣的聲音,會不會是你另一邊的隔壁房傳來的?」
菱衣搖頭,依她的耳力不可能判斷錯方向,但既然小姐這個當事人都睡得安安穩穩的,恐怕真是她太神經貿了。
「小姐。」推門進來的是滿面笑容的荷衣。
一見到荷衣,慕容十九暗地里松了口氣,感謝她適時的插入,深恐菱衣再問下去,她的馬腳就要露出來了。
「小姐,菱衣姐。」荷衣蹦蹦跳跳的躍到她倆跟前,得意的笑更加掩藏不住。
一瞧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就知道計策奏效了,慕容十九嘴角噙笑,「你沒把十哥給嚇壞了吧?」
「我怎麼敢?」荷衣大呼冤枉,可眉眼間的笑意硬是將她的造作破壞,「我只不過嚇掉他半條命而已。」
這回連菱衣都忍不住噗哧一笑,「可憐的十少爺,他要是知道自己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上,只怕視你為他一輩子最大的恥辱。」
荷衣輕哼,「是他不該瞧我年幼便欺負人,我只不過是略施小懲罷了。」
「說得好,」慕容十九給她撐腰,「十哥就是太養尊處優,以為他可以為所欲為,一點也沒有顧忌到別人是不是會因他的任性而受到傷害,早在他逃婚的時候就應該給他教訓的,好教他知道女人不是他可以隨便糟蹋的。」
「小姐英明。」荷衣痛快的大呼。
「別鬧了,」菱衣向荷衣遞了個眼色,「有人朝這兒來了。」
荷衣猛的壓低音量,「是十少爺?」
沒錯,進來的可不是正被這幫女人暗中算計的翩翩佳公子慕容夜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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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干麼一定要上杭州去?」一整個上午,慕容夜楓已經就這個問題騷擾得慕容十九快瘋掉了。
「你可以不用去,十哥,我並沒有勉強你。」雖然不勝其煩,慕容十九還是好脾氣的回答他。
「可以游山玩水的地方那麼多,咱們別到杭州去了,隨便什麼地方都好。」
「十哥,我不是出來游山玩水的,我是為了替你鑒定新娘子,你不想去,你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我們不一定得要同一路。」
「有什麼好鑒定的?」慕容夜楓又別扭了起來,「我就不信少了我,你還看得見那條勞什子的姻緣線。」
慕容十九唇邊抿著笑,「十哥終究還是在意的吧?」
「胡說,都已經告訴過你我喜歡的是……是……」慕容夜楓本能的把箭頭指向荷衣,可一眼望及她含情脈脈的瞳眸,他到舌尖的話頓時又縮了回去,全身不自在起來,這小丫頭該不會以為他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明知道他在緊張什麼,慕容十九還覺捉弄不夠他,故意順著他的語句道︰「是,我知道你喜歡的是荷衣,但童家的婚事總是得解決,童宛兒堅持不退婚,你早晚還是得給人家一個交代,荷衣雖是個丫環,可我也不能看著她受委屈,讓她做小,所以目前最要緊的是要想辦法讓童宛兒對你死心,十哥不以為嗎?」
慕容夜楓申吟出聲,無話可辯,真是該死了,他的麻煩不夠大嗎?居然還笨到再攬一個在身上,真是奇蠢如豬啊。
「十哥——」想勸他不必太自責,慕容十九才剛開口,陡的行進中的馬車毫無預警的停了下來,「怎麼回事?」
荷衣掀開車窗的布簾,朝前頭車夫喊,「怎麼停下來了?」
「小姐,前面的路不知道怎麼圍了一圈人,馬車過不去。」
荷衣順著車夫所指望去,果然路上聚集了好些人,不知在瞧什麼熱鬧?她放下布簾,回過身子道︰「路堵住了,車子過不去,小姐,咱們要不要繞道而行?」
慕容十九略一思索,正要開口,慕容夜楓已搶先一步,「我下去瞧瞧,看看是什麼事這麼熱鬧。」說著也不等人應聲,自顧自的一躍下車,話一說完,人也不見蹤影了。
「小姐這……」兩個婢女的視線同時望向慕容十九。
「菱衣跟著去吧,咱們在這等著。」
「是。」菱衣得令,緊隨慕容夜楓之後。
慕容夜楓擠開人群,進到事件中心的時候,正巧趕上了最精彩的部份。
就見一名白衫的年輕男子,已極其從容之姿,輕而易舉的將三名黑衣勁裝滿面橫肉的男子打得東倒西歪,其中一個胖大身材的還直接砸在一名敷面涂朱、手執玉扇的風流公子身上,一時之間哀嚎遍地。
而那白衫男子不是沒沒無名的普通人,而是翔鷹堡少堡主君嘯塵的隨身護衛,展浩晴。
他在大顯身手之後,立即退回君嘯塵身旁站定,神采睥睨不屑的掃視一眼地上哀叫咒罵不休的四人冷哼,「這等三腳貓的功夫也敢當街強搶女子,真是丟人現眼。」
一身碧青,落拓瀟灑的君嘯塵姿態更高傲,他連看都懶得看那狼狽而爬不起身的四人,面如冠玉的俊顏上淨是溫柔的笑意,對著身側一臉驚嚇,我見猶憐的粉衣女子道︰「姑娘受驚了,現下已經沒事了,這幾個下流胚絕不敢再騷擾姑娘。」
「多謝兩位公子救命之恩,」粉衣女子向他盈盈一拜,水汪汪的瞳眸凝聚一層淚霧,「若無兩位公子仗義相救,童宛兒恐怕早已……」
話還未來得及出口,頓聞一聲霹靂雷吼,直震九霄——
「童宛兒!」
在人群中湊熱鬧的慕容夜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童宛兒」三字一入耳,他整個人像被雷電劈中般的驚彈起來,急吼吼的以雷霆萬鈞之勢沖到童宛兒身前,一張清俊的面容漲得猶如紅臉關公。
罷逃出虎口的童宛兒,又被他仿佛要將人生吞活剝的駭人氣勢嚇得魂飛魄散,慘白著臉,瞠目驚望著這突然撞出的男人。
「你……你說你叫什麼?」慕容夜楓扭曲可怕的臉龐咄咄逼近她。
驚魂未甫的童宛兒根本呆愕得無法反應,只是本能的往後退去,想避開他噬人般的氣焰。
「慕容公子,稍安勿躁。」君嘯塵替童宛兒阻止慕容夜楓的逼近,「你嚇壞童姑娘了。」
他一出口,慕容夜楓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他身上,「你認識我?閣下何人?」
君嘯塵淡笑著報出名諱,「翔鷹堡君嘯塵。」
慕容夜楓聞言一怔,繼之大喜,「原來是君少俠,久仰大名,一直無緣相識,不意今日得償宿願,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敢,」君嘯塵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跟隨在慕容夜楓身後的菱衣,「我倒是有緣見過這位姑娘一面。」
「真的?」注意力被君嘯塵引開的慕容夜楓完全忘了童宛兒,居然回過頭來責怪的瞥看菱衣,「怎麼你一聲不吭的,也不為我引見?」
菱衣面無表情地道︰「菱衣雖見過君公子,但不知君公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