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才探入懷中,臉色登時變了,一陣青白。
有個嗜酒如命的父親,當真是前世的罪孽,平時偷家里的藏酒喝也就罷了,居然還偷走她救命用的十日醉!
見機不可失,女劍客劍訣一挽,直取鳳衣的咽喉!
一旁,好不容易掙扎起身的吳桂,見狀心髒一陣緊縮,雙臂一伸,抱住鳳衣往旁就是一滾。
鳳衣的危機是解了,他自己卻好死不死地呈在劍招之下,女劍客見風使帆,銳利的長劍頓時在他的左胸劃下一道長長的口子──要不是鳳衣及時拉開他,只怕利劍早已穿胸而過。
一聲驚呼隨著一抹白影飛躍而來。「芹,住手!」
女劍客待要追擊,已被另一人按住。
「芹,不要再殺人了!反正今天的婚禮已不可能舉行了。」說這話的是一臉沉痛的無雙,急于阻止殺機的她不及掩藏身份,以平時府中的裝扮而來。
「不殺此人,後患無窮!」女劍客話一出口,吳桂登時認出她的聲音。
「妳是那天狙擊我的人?」滿懷疑問地看著二女,吳桂捂住傷口,汨汨而出的鮮血正迅速染紅衣衫。
「你好端端干嘛自己往人家的劍上送?呆子!我難道要你保護不成。」鳳衣說得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惱自己一時大意,沒能好好保護他。
她全心放在他的傷勢上,一把將他按在地上,拿從他衣服上撕下的衫布一圈圈繞在傷口上。
「哎,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看劍光逼到妳身上,我的頭就暈了,等回過神來已成了這副德性。」說這話的吳桂,顯然不是個英雄救美的料子。
鳳衣卻激動得整個人都撲到他身上。「今日你為我流血,以後我絕不讓你受到絲毫傷害!」
吳桂心下感動,撐了一會兒才嘆道︰「唔,妳……壓到我的傷口了。」
「啊!」鳳衣身子彈開,手卻牢牢握住他的手。
「真是一對有情人。」
無雙輕輕一嘆,吳桂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
「閣下怎麼會跟無雙小姐在一塊兒?難道……」吳桂疑道︰「是無雙小姐要置我于死地?」
「死人無需多問!」被稱為芹的女劍客挽起劍花。
「本姑娘的未婚夫豈是妳說殺就殺的?」鳳衣雙臂一伸,擋在吳桂身前。「想動他,得先問過我的意思!」
此話一出,三人俱是一愣。
吳桂傻了眼,雖是兩心相許,但無雙仍是他現任的未婚妻,鳳衣在無雙面前作此言論,感覺很怪。
無雙柔和中帶著堅定的鳳眸在鳳衣臉上一轉,輕輕問道︰「這是真的嗎?」
「是,我們彼此相愛,我這趟就是來幫他逃婚的。」面對那雙溫柔的美眸,鳳衣的語氣不自覺放軟,還自動美化了逼吳桂棄婚的事實。
「這樣正好。」無雙微微一笑,動人的笑靨令觀者心神俱醉。
吳桂看得直咋舌。不愧是南霸天的嫡系傳人,血的聯系是他這個外人再怎麼苦練都模仿不出來的。
「好什麼?不殺他們滅口,我們的事遲早會泄漏出去!」甩開無雙的手,芹殺意仍熾。
「別再濫殺無辜了,過去妳殺的人還不夠多嗎?」為了制止芹的濫殺,無雙瞞著父親習武,遲至今日終于小有所成,也才能阻止芹的殺機。
「妳殺了無雙小姐先前的求婚者?」吳桂望向芹的目光更迷惑了。
「想染指無雙的人都該死!要不是之前無雙說你尚未成年,必須等到你滿十八歲之後才能動手,你的小命也不會拖到現在!」芹暴躁地說,看向吳桂的眼神銳利如刀。
「在下乃是依循家父之意,絕無染指之心。」吳桂連忙自清。
「有了我,他哪敢得隴望蜀?」鳳衣得意地插嘴。
芹的論調她心有戚戚,要是有人敢染指「她的」吳桂,她絕對會讓那人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妳干嘛要殺人?」鳳衣想到就問。
「無雙是我的人,我怎麼可能讓她嫁給別人!」芹撥開無雙急急按上她嘴巴的手︰「急什麼?等會兒殺了滅口不就得了!這話我憋了十年了。」
就是一道驚雷落在吳桂頭上,他也不會比現在更驚訝了。
他張大了嘴,來來回回看著二女,半晌作聲不得。
倒是鳳衣一派輕松地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們利害一致嘛!吧脆聯手破壞,讓霸王取消婚約吧!」
「妳不反對我們?」無雙細長美麗的雙眸瞪得老大。
「難道要我求妳回來跟我爭吳桂嗎?」鳳衣的眼楮瞪得比她更大。
「我知道世人無法接受我們的感情,才遲遲無法向爹啟齒,一旦消息走漏,只怕芹轉眼便有殺身之禍……芹武藝雖強,但效忠爹的武林勢力太過廣大,雙拳難敵四手啊……」無雙幽幽一嘆。
芹握住她的手低聲撫慰,滿身殺氣不知何時已收得干干淨淨。
「那妳們平常是怎麼見面的?霸王府戒備很森嚴吧!」鳳衣想起自己溜進迎賓山莊失敗的遭遇。
「芹在府里的身份是我的貼身侍女,沒有人會懷疑我們成天在一起。」凝向愛侶的美眸無限感動︰「為了我,芹寧願放棄她在江湖中好不容易得來的聲名,屈身為一名小小侍婢。」
「十年前在元宵燈會上對妳一見鐘情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妳的奴隸了。」對吳桂惡聲惡氣的聲調一變,飽含似水柔情。
「謝謝妳,芹……」
「來生我要轉世為男,那樣我們就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鳳衣發現自己被遺忘了,因為二女說著說著竟抱在一起。
眼看雙方朱唇愈靠愈近,鳳衣正煩惱該不該趁機拉著吳桂開溜,一直處于呆楞狀態的吳桂終于清醒了。
「依我看,妳們根本是在自尋煩惱!」
吳桂話音一落,芹全身頓時布滿濃濃殺氣。
「無雙小姐,這事妳做差了。」在鳳衣的挺身相護下,吳桂得以避開芹無形的威逼,直訴無雙︰「一念之差,居然害死這麼多無辜的人!」
「我只是捍衛我們的愛,哪里有錯?」芹怒斥。
「更要不得的是妳躲在這位芹姑娘的背後,放任她以殺止婚,而不思以自己的力量向霸王據理力爭!」想起過去的自己,吳桂語氣一弱︰「總……總之,解決此事的方法多得很,絕非僅止于殺人一途。」
阻止蠢蠢欲動的芹,無雙問他︰「你說該怎麼做?這十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煩惱此事,卻想不出兩全其美之道。」
「很簡單,學我們逃婚不就得了?」鳳衣笑著插嘴︰「逃到天涯海角,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最好是一座無人島!」
「我們早就想過此舉的可能性了,但我爹手下眾多,消息靈通,只怕還沒走出大理,我們就被抓回來了。」說著,無雙眼中盈淚,握著芹的手一緊。「我還無所謂,但是芹……我說什麼都不能讓芹落入爹手中。」
「真是當局者迷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妳們耗了十年光陰還悟不出來……」吳桂大大搖頭,哀悼起不幸死去的三百名青年才俊。
胸部傷口的疼痛令他臉上一抽,該被哀悼的還有他自己啊!
「什麼、什麼?快說!」鳳衣比當事人還心急。
吳桂對無雙說道︰「芹姑娘身為女子,而妳是霸王的掌上明珠,還需要我再說下去嗎?」
無雙與芹對望一眼,恍然大悟︰「不需要!」
「我需要!」鳳衣仍在狀況外。
「芹,我們立刻去見爹!」
「這一天我等了十年……」與無雙並肩而出「芹忽然回頭︰「謝了。」
「真沒誠意,傷了人只丟了這兩個字。」鳳衣喃喃抱怨,轉過頭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