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迎舞回以滿足的笑容。
「唉!都過了半個月了,不知道哥哥和迎舞現在怎麼樣了呢?」
韓緹邊晾衣服邊嘆息。她強烈思念著摯友與親人,他們不在身邊,韓緹簡直食不下咽,成天擔憂。
「韓緹,你早啊,一大清早的,就在京燕祁晾衣服啊?」岌鹿晃了過來。這半個月來,他天天跑來獻殷勤。
「我的差役還沒服完,幫族長做事是應該的。」
「瞧你,臉色越來越差了,昨天是不是沒睡好?」
「我沒事可做,早早就上床就寢了。」
韓緹隱瞞了最近自己惡夢連連,一個晚上起碼驚醒五、六次的情況。
自從知道韓熙私放漢人,韓緹沒有一天不做惡夢,內容清一色是他們兄妹被掃地出門、流落中原的慘狀。
「看你這模樣,分明是嚴重的睡眠不足。你是不是做惡夢了?韓熙以前曾提過,你偶爾會作惡夢,擾亂睡眠。」岌鹿關心地說,「睡眠不足是很不好的事,這樣你白天怎麼會有精神呢?」
「我也不想啊!」
「韓熙老愛煩惱,你則擅長胡思亂想,你們兄妹的共同點就是太多心了。別想太多,晚上就睡得好啦。」
韓緹瞪著岌鹿,搖頭︰「我真羨慕像你這種無憂無慮的人。」
「哈哈!多謝夸贊!」岌鹿眯著眼笑了。
韓緹還要說些什麼,突然傳來一陣尖叫——
「啊啊!你要做什……唔嗚!」接著是一聲悶哼。
「是梨蕪的聲音!」韓緹緊張地喊。
岌鹿已飛奔而去。
等韓緹趕到,現場只剩下一個昏迷不醒的梨蕪,其他人都追去了。韓緹守在梨羌身邊,豎起耳朵仔細听著四周的動靜。
原本寧靜的清晨立刻充斥著此起彼落的嘈雜聲。
「有奸細!」
「什麼?啊!我看到了!一共有兩個人,往東邊去了!」
「大伙兒快拿起武器啊!」
「封鎖東口!」
戰士們迅速集結,往東追去。
其他婦女陸續趕到梨蕪房中,韓緹見梨蕪有人照料,也跟著向東趕去。
她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這兩名侵入的奸細可能是——
「漢人!這兩個是漢人!」
「這里怎麼會有漢人?先捉起來再說!」
「嘖!他們有馬,逃得真快!」
「哼,我給了其中一個家伙一刀,我們循血跡追!」
在燕祁的指揮之下,部分戰士組隊追去,韓緹喘著氣趕到時,留下的戰士們紛紛以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瞧。
「韓緹,我們現在得搜索全村,確定沒有其他奸細。你在這里不安全,快回屋里去吧!」岌鹿快步來到她身邊。
「入侵者是漢人?」
「看起來是。」
「……喔。」韓緹的心直往下沉。
「你嚇到了吧?臉色變得好蒼白。」
「沒事,我很好……」
「韓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一名中年戰士站了出來。
「一派胡言!韓緹怎麼可能跟奸細扯上關系!」岌鹿大聲喝道。
「這兩個漢人很明顯想綁架梨蕪,而他們選在梨蕪去酒窖的時候下手,酒窖在村里最里面的位置。兩個不熟悉我們內部環境的漢人,竟然能不驚動任何人,一路來到酒窖,看他們的身手,又不算什麼頂尖高手,這不是很奇怪嗎?以前哪有哪個奸細有本事竄到酒窖附近的?老早就被發現了。」
「而且,瞧他們逃離的樣子,慌忙中不忘取近道,分明早已安排月兌逃路線,這表示他們不是有內應招呼,就是曾來過一次,且安全月兌身。」第二名也是相當年紀的戰士接著說道。
「你們想說什麼?」岌鹿憤怒地脹紅臉。
一旁,韓緹的臉上早已血色盡失。
「我們不是懷疑韓緹,韓緹是個乖巧貼心的女孩,跟戰爭扯不上關系。起碼,我不認為她有這膽量。」中年戰土道。
「韓熙一走半個月,岡山離這里很近,走路也不用半天,岡山的地皮更遠不到哪兒去,調查需要拖得這麼久嗎?他一不在,就有漢人的走狗熟門熟路地潛入……」這第二名中年戰士環視眾人,見大家都十分認真地听他說話,滿意地大聲續道,「我認為應該提報長老,針對韓熙的清白召開審查會!」
「我反對!長老們早就看韓熙不順眼了,就等找到一個結結實實的借口,好把他踢出去,根本不會公平審查!」岌鹿激動地大吼,卻絕望地發現大部分的戰士都不贊同地看著他。
「岌鹿,你緊張什麼?如果他是清白的,長老再不喜歡他,也不會陷害他。難道你認為長老會放下我族與生俱來的榮譽心,特意刁難韓熙嗎?長老們個個都八十幾歲了,擁有我們沒有的人生歷練,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智慧。」這名力說的中年戰士顯然是長老的信奉者。
「不!我堅決反……」岌鹿不放棄,韓緹卻按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岌鹿,別再說下去了,大家說的很有道理。哥哥是清白的,我相信長老們會還他一個公道。」
「韓緹,這樣真的好嗎?」眾人散去後,岌鹿憂慮地問。
「我還能說什麼呢?現在只能等了……」韓緹遠眺的哀戚雙眸似乎已預見結果,「無論是奇跡的出現,或是惡夢的實現。」
「呼,馬上要到家了。終于!」迎舞揮去額上的汗珠,喜孜孜地回頭喊道,「韓熙,走快點嘛!慢吞吞,像蝸牛似的!」「你連休息也不用,體力之好,令人佩服。」韓熙微笑跟上。
「早點回去,才能早做準備呀!」
「準備什麼?」
「當然是今晚的事嘛!」
「今晚?對,好久不見岌鹿,我打算和他喝上兩杯,聚一聚。」韓熙發覺自己找到了新樂趣。
「那我呢?」迎舞瞪眼。
「我不知道喔!我打算去搞花,很多很多鮮花,多到房里擺不下,然後去挑一壇陳年好酒,準備好排笛,然後請岌鹿來作客。」
「那是請我的排場!才不是岌鹿的呢!」迎舞不依地嬌暝。
「既然你堅持,我只好讓步了。」
「講得這麼不甘願!」
「想听甜言蜜語,今晚我會說到你厭煩為止。」
「這可是你親回答應的,不許反悔。」
「八匹馬合起來,都無法從你身邊拉走我。」
「那我也只好委屈點,跟你湊合湊合了。」
韓熙和迎舞一來一往地交換著愛語,沉醉于甜蜜的兩人世界當中。
忽然,前方一陣騷動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急促的馬蹄聲、吆喝聲說明這是個緊急的情況。
韓熙側耳傾听。
「兩匹快馬跑在前頭,後頭是我們的馬,一共是四匹。」
「我們該怎麼做?」迎舞緊張地問。
「前面兩匹馬的速度非常快,正朝我們這邊前來,我必須出手攔住他們,否則我們的人會追不上。」韓熙拿出兩把匕首。
「我也要幫忙!」迎舞也亮出彎刀。
「不行!這是戰場,屬于戰士的職責,你退到一邊去,小心顧好自己。」
「沒意思……」
迎舞依言退下,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戚吾族向來將職權劃分得十分清楚,只有戰士能參與戰斗,如非必要,其他人不得干涉。
兩匹快馬遠遠地進入韓熙的視界,韓熙只瞧了馬上騎士一眼,立刻愣住。兩名騎士都是漢人,其中一人有副生著三角眼的凶惡長相,另一個外貌平庸之人卻是他那天放走的漢人!
背後追擊的四名戰士緊跟著追了上來,韓熙迅速分辨眼前情勢,兩名漢人想必是私闖戚吾族的地盤,因此惹來追殺。
韓熙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分別瞄準兩人,戚吾族的戰士在戰場上絕不徇私,別說只是其中一人「有可能」是他的親族,就算真是如此,一旦被列為奸細,韓熙照樣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