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頭痛逼得她幾乎想拿刀砍掉自己的腦袋。
不僅如此,肚子更難受得要命,她不禁抱著肚子在床上翻滾。
餅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壓抑住吐意,迎舞才有心情打量四周。
這不是她的房間。
那她躺的是誰的床?
昨晚是拮之夜,那她就不是在韓熙房里過夜了……
是了!拮!
憶起的同時,迎舞也惱得七竅生煙。
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韓熙的錯!
迎舞掙扎著坐起,疑惑地發現身上衣著一件不少,除了頭疼想吐外,感覺不出其它異狀。
「也就是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嘛!」
她不禁懊惱地抱住頭。
懊惱顯然無濟于事,迎舞抬起頭,環視房內。
地上為什麼滾了廿幾個酒壇子?看起來還都是空的?
迎舞自詡酒量不差,七、八壇烈酒醉不倒她。
她數了數地上的空酒壇,搖了搖頭︰「難怪我會這麼難受,原來是喝了那麼多酒!」這一搖,又激起勉強壓下的吐意,迎舞趕緊躺下。
最後一個問題︰岌鹿跑去哪兒了?
就算她喝醉,該做的事還是可以做的!岌鹿難道不知道?如果她還是昨天的她,就不能換上紅腰帶,這只會害她成為大家的笑柄!
——雖然昨晚就已經成了天大的笑柄。
但她仍多少想挽回一點面子。
迎舞將頭埋在棉被底下,喃喃詛咒害她落魄至此的元凶。
「韓熙啊韓熙,你最好不要有什麼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則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韓緹一夜沒合眼。
一回到家,韓緹端坐在主屋,等待韓熙返家,想問清楚他葫蘆里賣些什麼藥,竟然當眾羞辱迎舞。迎舞是她最親密的好友,韓緹無法坐視不理她的痛苦。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當雞鳴之後,韓熙仍未返家時,韓緹感到不對勁了。
以往韓熙即使在女孩子家中過夜,雞鳴前就會回家準備早餐。要不是韓緹偶遇女方,還不知道韓熙晚上出去幽會。
「哥哥會到哪里去呢!不跟我說一聲就出遠門,這絕不可能;如果無事纏身,應該不會外宿,那他……」
韓緹蹙眉沉思,想起昨夜韓熙的異狀。
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她和韓熙相依為命了十七個年頭,韓熙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瞞不過她。
迎舞剛到韓熙身邊時,他一時忘了掩飾,韓緹清晰地看見他眼中的痴迷與喜悅。然而一轉眼,他的表情恢復了冷靜,乍看是一張帶著淡淡微笑的臉,親如韓緹才能了解那是韓熙在思考難題時的神情。
韓緹忍不住責備自己,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她應該最清楚不過,一定事出有因,而她卻取決于迎舞單方面的苦惱,坐在家里等著興師問罪!說不定他已經陷入危機之中了!
韓緹起身,迅速離開家門。
迎舞好不容易爬下床,喝了兩杯茶,總算覺得舒服一點,坐起來也不會想吐了。她坐在桌旁,耐心地等岌鹿回來。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岌鹿,迎舞不禁疑心大起。
繼韓熙之後,岌鹿也被她嚇跑不成?
迎舞搖了搖頭,推翻這個重創她自尊的推測。她又不是凶神惡煞,怎麼嚇得走族里最強的兩名戰士?
「他不進門,我不會自己去找嗎?」
迎舞說著,站了起來,來到房門前,突然想起什麼,低頭看了看腰間的白帶子,嘆著氣折了回去。
昨晚一起參加拮的女孩子們,想必都換上了簇新的大紅腰帶,與戀人手挽著手,興高采烈地四處游逛,一方面炫耀自己的戀人,另一方面則是確定大家都看到她腰間象征成熟的赤紅……
想到這里,迎舞咬牙切齒地重重坐下。
為什麼這麼淒慘的事要發生在她一個人身上?先來一個韓熙,從未拒絕之前的拮邀請,卻在輪到她時說不;還有那個岌鹿,不負責任到接受邀請之後才逃之夭夭。
「被我逮到,你們倆誰也別想逃……咦?」一些片段的記憶突然涌現,迎舞扶著頭想將這些碎片拼湊起來。
「我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著急的韓緹到處尋找韓熙,路經茅房時,眼尖地發現有個人倒在地上,連忙上前探看。
對方面朝下的俯臥地上,臭氣沖天,韓緹不由得掩住鼻子。
「喂!你還好嗎?」
問了數次,倒在地上的男子終于申吟兩聲,翻了過來。
「岌鹿,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倒在這里?」
韓緹驚訝中看著岌鹿一臉痛苦地翻身坐起,身上又是屎又是尿,儼然剛從糞坑里爬出來。
「韓緹……唔………我的頭好痛啊……」
「你被偷襲了嗎?」
「我的頭呀……」
岌鹿抱著頭坐在地上,好半晌才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掃視四周︰「這是茅房嘛!我怎麼會在這里?」
「這是我想知道的,你仔細回想看看。」
「昨晚迎舞逼我陪她喝酒,她邊喝邊數落韓熙的不是,我不知道韓熙有那麼多不是可說,喝著喝著……咦?喝著喝著……然後呢?」
這時,幾名青年也湊了過來,見到岌鹿的狼狽狀,一齊大笑。
「岌鹿,你是不是喝醉了酒,上茅坑的時候掉進糞池里啊?」
「哈哈!我們著名的勇士不過如此,」
「傳出去可要丟死人了,怎麼?昨晚被迎舞挑上,樂過了頭,戰士的警覺性全都拋下了不成?」
岌鹿這才發覺身上沾滿屎尿,臭不可聞,想要回房盥洗,剛站起身,一陣吐意逼得他不得不重新跪下,只好掙扎著吐出幾句話。
「別胡說!我像是那種喝醉酒掉落糞坑的糊涂蟲嗎?這是……這是因為……呃……」混混沌沌的腦袋一時編不出借口,岌鹿急了,「對了,迎舞!詳情你們可以去問迎舞,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硬拖他喝酒喝到神智不清的元凶,理應負起澄清他名譽的責任。
「你是指……是迎舞將你丟進糞坑?」其中一人懷疑地問。
「有可能喔!昨晚迎舞心情很差,岌鹿某一句話或什麼舉動惹得她更不開心,也是有可能的。唉,都是韓熙造的孽呀!」另一人立刻接口。
「說不定是岌鹿的床上功夫大差,迎舞不滿意!」第三人大笑。
「不管怎麼說,因為不滿意就把男人丟進糞坑……」青年們面面相覷,同時下了結論,「真是太可怕了。」
「沒有根據,你們不要亂說迎舞的壞話,迎舞根本不會做這種事!」韓緹忍不住出面打抱不平。
「這是岌鹿說的啊!對吧,岌鹿?」
「我說的?」
「對啊!你不願與女孩子爭斗,順著迎舞的意,忍辱負重受她羞辱,這可不是尋常戰士做得到的!真不愧是我們的好樣兒!」
岌鹿望了望青年們,他們的表情已由原先的鄙視,轉為一面倒的欽佩與同情;雖然岌鹿不記得自己說過迎舞把他扔進糞池的話,但決定暫時不予以爭辯,反正他也記不起來。
于是,岌鹿點了點頭。
「大概是這樣吧。」
「喔,那不是迎舞嗎?一個人呀?」
一聲嬌滴滴的呼喚自身後傳來,迎舞不得不恨恨止步。看來自己正霉運當頭,才剛跨岌鹿的屋門,就遇上不想遇到的人。
迎舞一回頭,就看見梨蕪親熱地挽著旭于的手,兩人都是滿臉笑容。
「迎舞,我們都很擔心你呢。」梨蕪不懷好意地笑著。
「免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會操心。」
「唉唷,何必這麼說呢!你昨晚才成為我族史上第一位被拒絕拮的英雄人物,一舉一動備受關注哪!」
迎舞正在猜想梨蕪會過多久才提起這件事,果然提了出來!她強裝不在意,擠出自己最有魅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