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拿冷茶來的?你不知道我不喝冷茶的嗎?"
一陣怒吼後,隨著房門被踢上的砰然巨響,一個穿著看來比其他人都醒目的丫頭兩眼掛著淚,可憐兮兮的站在緊閉的門外發抖。
這是她第三次被轟出來了,第一次她捧了少爺喝慣的烏龍進去,少爺喝一口就把杯子摔掉,要她換溫茶進去;第二次她換了茶,少爺只踫了踫杯緣,就大叫燙,這次她索性換了冷茶,哪知,少爺連踫都沒踫,模模杯子就把她罵了出來,這教她能不覺得委屈嗎?
白總管見狀也只能無奈搖搖頭,上前拍拍她的肩。"明珠,少爺心情不好,大家多擔待些。"
唉,自從苓丫頭走了以後,白府就陷入恐怖氣氛中,府里的丫頭走的走,躲的躲,個個都怕被分派到服侍少爺的工作,這會連一向八面玲瓏的明珠都搞不定少爺,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丫頭能勝任。
煩惱的低嘆一口氣,白總管揮揮手示意嚇壞了的明珠先離開,皺著眉頭看向緊閉的房門。還有多久警報才能解除呀?
"白總管。"
正煩惱著,突然听到一把清脆的女聲,白總管心頭一驚,趕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哪個不長眼的丫頭,這非常時期還敢在這兒揚聲?
緊蹙著眉頭一轉身,看見身後站的人,他一下子瞪大了眼楮,手指著她說不出話來。"你……"
"白總管,我剛剛瞧見明珠姐姐哭著跑出去,發生了什麼事?"
"你……"
"還有,怎麼其他丫頭姐姐們都不見人影呀?"
看著面前燦爛的笑容,白總管簡直不敢相信,好半晌才發現自己不敬的舉動,下擺一撩,就要屈膝跪下。
"公主……"
"唉,好了、好了,別這麼多禮,在這兒把我當成苓丫頭就行。"打從她踏進這兒,她就決定不當百花國的公主了,當然不能再隨便受人跪拜。"對了,府里怎麼變得這麼冷清呀?"
"因為……"
白總管正要解釋,冷不防身後的木門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白凌飛的怒吼。
"該死,全給我滾遠點,吵死人了!"
驚訝的瞪著門,雁苓耳朵猶轟隆隆地響,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是因為這樣了。"拉著她離開了些,白總管無奈的壓低聲音︰"那天你和福大人走了以後,少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才幾天工夫,府里的人就跑了一半,剛剛明珠就是被罵哭的。"
苓兒看著緊閉的房門,耳里听著白總管的話︰心里不知怎地竟一陣酸楚。
他是為了她而改變的嗎?
沉默了好半晌,雁苓才輕聲道︰"要送什麼進去嗎?"
"少爺要喝茶。"想到白凌飛之前的狂態,白總管心有余悸。
"讓我來吧。"
手捧著茶盤,雁苓站在書房門口,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後才舉手敲門。
"走開,別來煩我。"
早料到有這種結果,雁苓又敲了一次門。
"叫你滾沒听見呀?"他的聲音更添火藥味。
奇怪,才幾天沒做活,她明顯笨了許多,捧著茶盤的手開始發酸。
雁苓咬著牙再次敲門。
沒回應?再敲。
又沒回應?沒關系,繼續。
不曉得在外頭站了多久,雁苓幾乎要捧不住手中的茶盤之際,房內終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該死的王八蛋,你最好開始祈禱有個好理由,否則,別怪我……"
咆哮聲在房門被大力拉開而白凌飛看到外頭的身影時,戛然而止。
"白大哥,我幫你送茶來了。"快速站直身子,雁苓拉開嘴角,毫不吝嗇的漾出最亮眼的笑容。
瞪著外頭那張連陽光都相形失色的笑顏,白凌飛的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你來做什麼?"該死的她,為什麼氣色看起來還是那麼好?
听到白凌飛冰冷的聲音,雁苓的笑容不自覺的僵了僵,剛出宮時的滿懷信心小小的受傷了。
"我、我……離家出走了……"
"哈!"听見她的話,白凌飛毫不留情的狂笑一聲,低著頭睥睨著她。"敢問公主,這會你又打算玩什麼游戲了?"
"我……我……"他的冷嘲熱諷讓雁苓的心揪了一下,身子晃了晃。"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可惡!為什麼看她蒼白的模樣,他的心依舊不舍?"那公主你自個兒慢慢找吧,恕白某不奉陪。"
"等等──啊!"
見白凌飛腳跟一轉就欲離去,雁苓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往前小跑兩步,原就捧不穩的茶盤一傾,眼看著就要砸上她的腳,突然一只手臂打橫伸來,一眨眼便把她抱離危險,只不過還是躲不了翻倒的茶水,潑了她一身。
"你是笨蛋呀,連端茶都端不好。"又氣她不小心,又氣自己情不自禁,白凌飛一等她月兌離危險便破口大罵。
"我……我還有話……告訴你……嘛……"雁苓無限委屈的囁嚅道。
"有話快說,我沒時間陪你瞎耗。"她干嘛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以為這樣他就會同情她嗎?
"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他脾氣有點壞,個性很固執,說話很大聲,對人很凶,喜歡罵人笨蛋……"
听她眼楮眨也不眨的列了五六個缺點,白凌飛火氣愈來愈大,一下子打斷她的話。"這麼差勁的人你還找他做什麼?"
除非他是白疑才听不出她在說誰!瞪著她清澈的大眼楮,白凌飛努力讓自己的心智鎮定。
靜靜地看著他好一會,雁苓輕輕的笑了。"因為……我愛他。"
這是他第二回听她說"愛"這個字,但是︰心頭的震撼依舊。
"我愛他的壞脾氣、我愛他的固執、我愛他凶凶的表情、更愛他罵我小笨蛋的聲音……"雁苓大膽的告白,盡避臉蛋早已燒紅,亮晃晃的大眼楮依舊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你──笨蛋!"被她的傻氣撼動,白凌飛只能吶吶地低罵一聲。
"以前我很膽小,不敢告訴他真相就是伯他生氣,誰知道,最後還是惹他發火了,不知道他氣消了沒有?"悄悄瞄他,雁苓小聲地說︰"上次我是因為逃婚離家出走,這次我回不去了。"
一直沒出聲的白凌飛听到這兒終于忍不住,粗聲問道︰"為什麼?"
"父王要我選擇,我告訴他,我要出走。"雁苓小聲卻堅定地說︰"因為,我發現另一種生活更適合我。"
天哪,這輩子她還沒這麼大膽過,如果他再沒表示,她發誓會跑開躲起來再也不見人了。撐著發酸的頸子,雁苓的信心慢慢消退。
他為什麼不說話?難道,這一切真是她自作多情?
時問慢慢過去,在他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注視下,雁苓終于受不了。慢慢垂下頭,她努力不讓心底的失望與淒楚表現出來,殊不知微顫的肩頭已泄露一切。
"我……對不起……我想……這兒是……沒……我想找的……那個人了……"
也好,起碼知道他的心意就夠了。
"等等。"見她轉身要定,白凌飛終于出聲。"我還沒回答,你怎麼知道那人在不在這兒?起碼這兒是我當家。"
听見他的聲音,雁苓停住,背對著他。"不用了,我想是沒有。"
在她還克制得住淚水前讓她離開吧!罷剛的告白已經用盡她所有自尊,她不想替自己招來更多難堪!
看著她的背影,白凌飛依舊不冷不熱地說︰"如果,我說有呢?"
他的話驚得她一下子轉過身來,錯愣的瞪著他。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離家出走不是你的習慣吧?"
"我……當然不是。"雁苓愣了一下,連忙接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