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白凌飛無奈地低嘆一口氣,雙手一伸,先穩穩接住盛滿湯湯水水的餐盤將之放到桌上,然後才把右腳一拾,把矮凳往她倒下的方向踢去,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像是做了幾千幾萬次般熟稔。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丫頭?更怪的是他干嗎容忍她?
雁苓捂著臉,已經準備好承受跌倒的疼痛,但是,好一會都沒傳來預期中的痛楚,她悄悄張開覆在眼楮上的手指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跌坐在一張原本極靠近白凌飛的矮凳上。
"謝謝……對、對不起……"她放下手,小臉霎時漲得通紅,語無倫次的咕噥。"我……我……"
真丟臉,又搞砸了!
雁苓羞愧的低下頭,壓根不敢抬頭看他,想到自己剛剛還洋洋得意地夸口,熱氣更是不斷上涌。
"我真笨,老是做錯事。"她訕訕地自嘲。
"還好啦,起碼今天只是'差點'打翻。"瞧她那副模樣,白凌飛硬生生吞下到口的嘲諷,冷冷說道。
真是見鬼了,他干嘛同情她一臉自責的樣子?
在桌前坐定,白凌飛不願深究,將手放進飄著檀香的清水中洗淨。
奇怪,經過白總管的嚴格教她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還是那麼不伶俐?
見她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白凌飛不耐煩的出聲︰"手巾。"
笨蛋,她究竟要在那兒呆坐多久?
"啊?"
听到他的聲音,雁苓終于記起自己該做的工作,飛快地從矮凳上彈起,她一下子沖到他面前。
"咦?手巾呢?"
為了彌補剛剛的失誤,雁苓慌慌張張地在一眼就可瞧盡的圓桌上東張西望,只差沒把眼楮貼到桌子上去,誰知,那條費了她不少工夫洗、整理的手巾,就是不見蹤影。
怎麼會這樣?她明明記得把疊好的手巾放在餐盤上了。
瞧她這副模樣就知道她八成忘了,白凌飛明知故問︰"沒有?"
"我……"
輕咬下唇,雁苓還來不及回答,就見他伸手在她身上抹了兩下,乾爽的衣服馬上多了濕手印。
"你──"
呆呆地看著衣服上的濕手印,雁苓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他怎能把手往她身上抹?男女授受不親,他怎麼可以隨便"模"她?
"我什麼?"氣定神閑地端起飯碗,白凌飛拿起筷子吃了口白飯。
丙然不出他所料,依這飯菜冰冷的程度判斷,好難吃!
撇撇嘴,白凌飛放下筷子,看她猶一臉疑呆,索性自個兒到門邊喚來小斯把冷掉的飯菜重新熱過。
"閉上你的嘴巴。"趁著等待的時間,白凌飛剛好可以逗逗她。"嘴巴張那麼大難看死了!"
說也奇怪,每次看到她,他就會忍不住同她說說話,看她面紅耳赤的模樣沒來由地使他心情愉快。
或許是府里少有這麼有趣的人吧。
"你……你……你……"
"我……我……我……"白凌飛怪聲怪調的學她說話,然後突然面色一整。"我什麼?舌頭被貓吃掉了呀?"
這糊里糊涂的笨丫頭,哪天沒闖禍才真是奇跡!
"我……"雁苓瞪著他雖然可惡卻仍然好看得過分的俊臉,好半晌才說得出完整的句子︰"你怎麼可以這樣!"
雖然他不是故意輕薄她,但是,再怎麼說她都是規規炬炬的好女孩,白凌飛這突然的舉動真是嚇到她了。
"怎樣?"
噴,看不出來這笨丫頭這麼純情,還真的發抖了。
白凌飛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唯有深黝的眼眸深處映出一抹興味。
"你亂模我。"低頭看著衣服上明顯的兩個手印,雁苓大聲指控。"而且,你把我的衣服弄濕了!"
雖然隔著重重衣物她根本感覺不到他的踫觸,但是,這是原則問題,教父王知道,不讓人剝去他一層皮、剁了他雙手才怪。
"亂模你?"白凌飛楞了一下,突然爆出大笑。"拜托,我只是不想兩手濕答答的吃飯。"
這小妮子可真有趣,連說話都令人噴飯。
被他笑得滿臉燥熱,雁苓強自鎮定急跳的心髒,直恨自己的伶牙俐齒到了他跟前全都不管用。
"那……那你也不必往我身上抹。"
"哦?敢問姑娘,不往你身上抹,難不成往我自個兒身上擦嗎?"白凌飛譏誚地反問。
"這……"
他說的是沒錯,現在他是主子,當然可以欺負小丫頭,但是……
"更何況……"他輕佻地上上下下看她,"你根本不必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男人都喜歡豐滿點的女人。"
他的暗喻讓雁苓的臉一下子燒紅起來,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退了兩大步。
"你──"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惡劣的話來,雁苓張著嘴,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擊。
可惡,她只是瘦了點,才不像他說得那般沒料!伸手環住自己,雁苓惡狠狠地瞪著他。
臭男人!還以為他是好人,想不到他和大哥說的那些沒什麼兩樣,只會欺侮人。
瞧她一雙大眼睜得圓圓,氣鼓鼓地瞪著他,白凌飛非但不覺得冒犯,反而覺得有趣極了。
側著頭斜眼看她,粉女敕的雙頰透著紅艷,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他突然發現這小妮子長得還不算難看。自幼看慣娘絕代美人的豐姿,能入他眼的姑娘少之又少,這瘦巴巴的丫頭眼是眼、鼻是鼻,小嘴雖然豐潤了些,但是粉女敕的瑰紅色妝成了另一番姿色。
困惑地皺皺眉,白凌飛突然起身捉住她。
"你擦了什麼?"他二話不說地伸出手在她臉上搓了搓,蹙眉問道。
她唇上的胭脂色澤極美,用在織錦上一定會大受歡迎,不過,他得先搞清楚這胭脂的色彩才行。
"啊!"
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雁苓想要跑開時已經來不及,一匆兒便被箝制在他強壯的臂膀下。
"你干什麼?"
沒有?錯愣地看著自己乾淨的手,白凌飛不相信,手又往她臉上抹去。
她的臉好模得過頭,讓他有點舍不得放開。
"你──痛!"他又搓又揉的粗魯手勁弄痛她,雁苓忍不住低呼,不依地左右掙扎。
這人是怎麼回事?被她瞪昏頭了嗎?否則,怎麼會突然猛搓她的臉?
雁苓皺著層一邊想、一邊不住扭動著身體,企圖逃開他的箝制,誰知,怎麼也掙月兌不了他的鐵臂。
"放開我,好痛……"
粗魯的莽夫!雁苓正愁不知如何月兌困時,書房的木門突然被推了開來,來人訝異地輕叫了聲。
"少爺?"
白凌飛一愣,手臂不自覺地放松了些,雁苓正好趁這個機會跳出他的懷抱。
痛死了啦,他是準備把她的臉搓下一層皮來嗎?
捂著紅熱的臉頰,雁苓離他遠遠地,除了瞪他外還小心防範他可能的動作。
"少爺,你的晚膳。"
白總管輕輕放下手中猶冒著白煙的餐盤,一雙眼楮猶不相信地看著白凌飛和躲得遠遠的雁苓。
不會吧,他剛剛真的看到什麼了是不是?少爺和苓丫頭……不,不是,一定是他眼花,可是……
"辛苦你了,白總管。"不知怎地,看他眼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雁苓,白凌飛心中就老大不痛快,索性下逐客令。
"不,少爺。"沒察覺他臉色細微的變化,白總管張開口,想證實自己剛剛看到的情形。"我看到……"
"我要用餐了。"笨蛋,居然听不懂他的意思。
"啊……"這次,白總管終于注意到他不自然的臉色︰心中一驚,連忙壓下好奇,快快告退。
這事非同小可,待會再繼續調查好了。
一直等到木門再次合上,白凌飛才緩緩在桌前坐下。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