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堂妹來不來又與他何干?
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她說︰「我希望你能夠讓她住在御樓……」
銳利的眼眸微瞇,瞿御的口氣又冰又冷︰「慕海澄,我強烈建議妳除了去檢查耳朵外,最好連腦袋也換一個。」
真虧他大哥能夠忍受這種只長頭發,不長智慧的女人,她提出的要求實在是無聊透頂了。
御樓是他的私人天地,父母親從加勒比海的火島過來時,想要留宿在他那里,尚且得看他二少爺的心情如何,她堂妹算哪根蔥?他憑什麼要答應讓她住在御樓?
「嘿,別醬子,她只是暫時寄住嘛!」若不是堂妹瞎了眼地迷戀上他,再加上公公、婆婆一再拜托她替他留意好人家的小泵娘,她才沒有那份閑情逸致當月下老人。
瞿御的難搞,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打從她嫁進瞿幫,這家伙哪時給過她好臉色看了?比起她親愛的老公瞿傲,他待人的冷厲更勝一籌。
「笑話!你們這里少說也有上千坪,難道容不下區區一個她?」
「呃……」慕海澄尷尬地頓了頓,一時之間也掰不出理由。
「講完了?」沒好氣地睨著她,瞿御拍拍就要走人,放在他褲袋里的手機卻驀然響起——
他打開話蓋,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急促又焦急的聲音,是御樓總管殷祿。
他們福、祿、壽、安、泰五人自小被瞿曜夫婦收養,分別擔任五位少爺居所的總管,相較于她家傲殿總管阿福的一板一眼、不茍言笑,殷祿熱情奔放的個性討喜多了。
在听了幾句話後,瞿御的面色倏地轉沉。「打開電視,切到新聞台。」他回頭下令。
「喔。」慕海澄乖乖照辦。
女主播漂亮的臉蛋一閃,畫質清晰的屏幕上立刻出現一道沖天火光,遠處的煙硝味彷佛透過電視機,如實地傳到觀眾鼻端。
「哇,哪里發生大爆炸啦?」情況好嚴重。
「……意大利北部各大城市,今天清晨連續發生規模激烈的街頭槍戰,至少造成數百人死亡,上千人輕重傷……」畫面移到尸體遍布的地面,雖然打上馬賽克,但仍隱約可看出實地的慘狀。
他掛斷電話,面色更沉。
「阿御。」驀地,一道男性嗓音傳來。瞿傲自樓上走下。
「大哥。」瞿御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
側眸瞥瞥還在播送的電視新聞,瞿傲先是拍拍寶貝愛妻的小手,然後斂容對二弟說︰「我也接到消息了,局勢不太樂觀。」
歐洲最近頻頻發生重大槍擊案,逼得各國政府紛紛出動菁英部隊,嚴加查探,而事件的所有矛頭,皆不謀而合地指向瞿幫。
雖然他是瞿幫的龍頭老大,但歐洲素來由瞿御全權管轄,他沒立場出面干預,只是不由得替自家兄弟擔心。
「我明白。」由新聞畫面可看出,這些槍擊現場所遺留的槍械、彈殼,幾乎全部出廠自瞿幫位于德國慕尼黑的地下軍火庫。
「奧地利那邊,你打算怎麼辦?」由于瞿幫有重大嫌疑,他們在奧地利的合法槍廠也受到牽連,被多國政府施壓要求暫時停止運作。
「先依他們的意思。」輕撫下巴新生的胡髭,他高深莫測地說︰「我只是懶得把那鼠輩揪出來,想不到他大有壯志要單挑我在歐洲的權威……」
瞿傲輕笑。「你有線索了?」
他擺擺手,瀟灑地移動腳步。「不急,我承受得起損失,他遲早會再出手。」
那鼠輩嫁禍于瞿幫的目的,不外乎是要逼他出面。他會出面的,貓抓老鼠的游戲偶爾玩玩也不賴。
「等一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身邊,被晾在一旁許久的慕海澄,終于逮到空檔發言了。「既然不急,你就給我留下來,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他這一走,少說又是一年半載,她不趁機把事情辦妥,怎麼對得起大家?
「我沒興趣,恕不奉陪。」不管她的居心何在,他都不想了解,眼前有一場包有趣、更富挑戰性的游戲等著他投入,瞿御迫不及待的想奔回歐洲了。
「求求你啦,阿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慕海澄撲向前,不計形象地拖著他的褲管,堅決不讓他離開。
她搏命的演出、夸張的動作,令在場的兩個男人都看傻眼了。
「咳咳……海澄……」清清喉嚨,瞿傲輕喚老婆。
「不管不管!」她哇哇大叫,無理取鬧地向丈夫討救兵︰「傲,你快點幫我打暈他,不然他要跑掉了!」
「海澄!」這次的口氣多了些制止。「阿御有正事要做,妳別鬧了。」
為了避免二弟發火,不小心弄傷她,瞿傲立刻出手拉回嬌妻,將她圈在懷中,制止她妄動。
「唉唷,不要拉著我嘛!」憶及堂妹那雙略帶幽怨的眼楮,以及公公、婆婆極度失望的表情,她就一陣哆嗦。
娶到這種老婆,壽命至少減十年。「你辛苦了。」深深望了尚在掙扎的慕海澄一眼,瞿御語重心長地對大哥說。
「一點也不。」緊緊箍著她的腰身,瞿傲嚴峻的臉部線條柔軟得不可思議。
「不敢領教。」要他對一個女人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用盡心力去愛護她,簡直是天方夜譚!
愛情這種東西在瞿二少眼里,壓根兒是個屁!他不愛人,也不需要別人愛他,在他的世界,他是最享受孤獨的王。
一架氣派豪華的私人班機,緩緩降落在西班牙的馬德里機場。
數十名身穿深色西裝的年輕男人,鼻梁上架著墨鏡,手里提著皮箱,未經一般海關檢驗,便由特殊通道魚貫地進入大廳。
他們個個高大健壯,氣勢迫人,無須開口道上一言半語,便令所有人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驚恐作鳥獸散。
原本擁擠的大廳霎時變得有些冷清。
「耶?怪了。」隊伍中忽然冒出幾句與他們嚴肅氣質相當不符的咕噥︰「怎麼大家見了咱們就跑?」
一片靜默。
「來,你說說,我們看起來不和藹可親嗎?」指著跟在他身側的一名彪形大漢,殷祿強迫他回答。
「唔……這個……」和藹可親?媽呀!總管大人怎麼不去照照鏡子?
扣掉他以外的「他們」,全部與良民的長相構得上邊,惟獨他……蓄著一把大胡子不說,一臉橫肉上還掛著數條深淺不一的刀疤,看起來距離和藹可親,何止千里遠!
「難不成會是我的問題?」搔搔蓬亂的頭發,他睜大了眼楮,不甘心地咧開嘴巴,抖動頰邊的兩束肥肉,試圖偽裝友善。「這樣呢?有沒有好一點?」
「啊!?」嗚嗚……好可怕!為什麼總管大人長得那麼可怕,還要故意裝可愛?眾人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動了一下。
「喂,你們!」太不給面子了!捧著一而再,再而三受創的心靈,殷祿發出傷心的低嚎。
長得像壞人又不是他的錯,其實他的心地善良、脾氣溫和,優點一大堆,怎麼別人都看不見?
嗚嗚嗚嗚嗚……他抗議啦!
「鬧夠了沒?要不要替你報名去唱戲?」惡狠狠瞪著他,瞿御俊朗的五官上寫滿不耐。
「嘿嘿……」殷祿微一聳肩,嘻皮笑臉地說︰「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生氣?」
「閉嘴。」撂下話,瞿御的目光掃過靠窗的小攤販,再掃過門口的黑頭車,最後停在一名少女身上。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注視,少女匆匆抬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僅僅一秒,又迅速別開臉,假裝在欣賞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