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淺娘望著她走遠,只低低嘆出一口氣。
小女孩長大了,柳蝶蘇也開始有自己的秘密,然而,家里的負擔將會如何影響到她,誰也不敢斷言呵!
淺娘猜的出她的心事為誰—這太好猜了!如果不是和她膩在一塊兒的顏雲飛,還會有誰呢!?
美好的愛情值得一生追求,柳蝶蘇有她自己的人生,淺娘同意讓她去闖,可是……柳蝶蘇這孩子心性還改不了,她擔心,像顏雲飛那樣閱歷豐富的人,遲早會傷害了她。
餅些時日再看看吧!
也許,她可以先找瀚阿來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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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顏雲飛醒了嗎?」
「服過藥,剛又睡下了。」雷示意柳蝶蘇與瀚阿隨他一同到外廳,不讓他們所發出的聲響干擾到顏雲飛的休息。
「顏兄他沒有大礙吧?」經過柳蝶蘇的轉述,瀚阿才知道顏雲飛的宿疾是這麼嚴重,還會不定期發病。
「暫時沒事。」
「不是說大理的氣候適合他養病嗎?怎麼顏兄才來幾天,便又舊疾復發?」
「這我也不清楚。」雷的視線狀似不經意地掃過柳蝶蘇,而她卻心虛地別開眼。
她也不清楚啊!雷這是在怪她嗎?「我先出去走走,等他醒了我再過來好了。」
受不了雷奇怪眼神的打量,柳蝶蘇拔腿就往外跑。
「呼……」又不是她的錯,她干嘛待在這里活受氣啊!都怪顏雲飛,要病也不會挑個好時辰,偏偏選中和她在一起的那天,害她百口莫辯,還要受到良心的譴責。
等會兒若他醒了,她一定要給他好看!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柳蝶蘇已在園子里逛了一大圈了。
真懷念的感覺!東院是她從前唯一的活動空間︰主樓與西院,她幾乎可說沒踏進過一步,而外頭的世界就更甭提了。
並非她是個好靜的人,只不過當她想要走出閨房的時候,忽然間,她看見了幸福以外,太多辛酸血淚、人世間的不完美處…︰.尤其是淺娘。
所以她又縮回殼中,寧願當一只被豢養的鳥兒,享受無風無雨的保護,也不願再見到任何一段心碎。
筆事明明好遠了,可是為什麼她老覺得自己還活在這些夢魘之中呢?是不是潛意識里,她仍然擺月兌不了自己是柳家大小姐的身分?
唉,無憂無慮的生活誰人不想呢?柳蝶蘇曉得,她之所以深切懷念過去的生活,原因並不在於豐富的物質享受,而是,周遭人們充滿平安喜樂的氣氛,讓她不可或忘呵!
「柳姑娘。」
「瀚阿呢?」只見雷朝她走了過來,卻不見瀚阿。
每次單獨面對雷,柳蝶蘇就有股說不出的緊張。
「他還在里頭。」雷冷冷淡淡地解釋道︰「我有事想要請教你。」
炳,請教?是質問還差不多吧?柳蝶蘇哭笑不得,對雷的懼怕多於尊敬。「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他突然就……」
「我不是要問這個。」雷打斷她的辯白,問道︰「你的蝴蝶胎記是天生就有的嗎?」
可惡!顏雲飛還向她保證不會說出去,結果不到一天,雷就知道了!她非殺死他不可!柳蝶蘇憤恨難平地想。
「是嗎?」
「對啦!」不敢輕捋虎須,在雷的逼視下,柳蝶蘇咬牙切齒地承認。
欺善怕惡的典型,就是說她這種人!顏雲飛溫和,她可使潑得很;雷老是一臉肅殺之氣,她便怕得要命,像只小貓兒般听話。
雷陷入一陣沉思,不再言語,柳蝶蘇站在他身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但又不敢輕易開口,或是離開。
「你必須留下。」須臾,雷宣布了他的決定。
雖然他很明白柳蝶蘇並不適合待在顏雲飛身邊——他對她的特別,不啻是種自殘!可是,如果顏雲飛描述他踫觸到那枚蝴蝶胎記後,所產生的奇妙感覺無誤的話,那麼柳蝶蘇將可能成為顏雲飛唯一的解藥。
雷必須讓他試一試!
「你是說,留在這里?」是現在留下,還是包括以後?
「瀚阿讓你過來幫忙,難道只是一兩天?」
他在諷刺她!柳蝶蘇惱羞成怒地回答︰「只是一兩天又怎麼樣?我既不偷也不搶,就算來半天,你們也就應該付我半天的工錢才對!」
是他嫌她笨手笨腳,又害顏雲飛發病,才趕她回去的耶!雷現在這是什麼口氣?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你應得的,我絕不會少給你。但是你最好明白一點,我拒絕再看到雲飛出任何一丁點意外。」
是非善惡可以不問、不管,守護住他的命,才是雷的信仰。
留下柳蝶蘇縱然是比較冒險的作法,可是在他的能力範圍內,她還不算難以處理。
臂察一陣子過後,他自會有新的想法。
「他的病我哪里能夠控制?依我看,你還是去請一個大夫跟著他好了。」柳蝶蘇怒氣漸揚,口氣放得更重了。
她怕雷,從第一次見面就怕,可她現在不想怕他了,因為——
她、討、厭、他,為什麼他說的好像大家全都得听命於他?顏雲飛如此,她亦如此,柳蝶蘇不想問雷與顏雲飛之間誰高誰低、誰主誰僕的問題,她只知道,她不必和顏雲飛一樣听他的話!
「你不想賺這筆銀兩?」冷眼看她,雷知道柳蝶蘇的痛處。
「我——」一口氣提上來,她真的想說不希罕,但出門前,淺娘的叮嚀猶在耳際,她怎麼能拒絕?
瀚阿保證過,他們所給的工錢,絕對豐厚得讓她不必憂愁家中生計。然而,她好恨雷存心貶抑的口氣!
「你自個兒找個房間住下,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叫你。」不再多看她一眼,雷拋下話,也不等她回答便走回屋內。
顏雲飛是雷唯一重視的人,只要事情一牽扯上他,雷態度之決然、行事之果斷,都是極端的可怖!因此柳蝶蘇還有點腦子的話,最好乖乖听話,不要觸犯他的禁忌,否則雷絕不會輕饒她。
第四章
「蝶蘇,你在這兒做什麼?」走過曲徑回廊,穿過重重弧形拱門,顏雲飛終於在庭院之中的涼亭找到柳蝶蘇。
大病初愈,他的氣色看來仍然不佳,但一見到柳蝶蘇倚著掃帚,坐在階前打盹的可愛模樣,他瞼上不免出現絲絲笑意。
這丫頭的一舉一動從沒個準,喜歡上她,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好意外————畢竟,他靜如死水的生活里,尋常的是一成不變,完全沒有過波動回旋的陣陣漣漪。而她,不啻是水花飛濺時,最美、最富生命力的那一幕.?….「你沒長眼楮不會看嗎?」睜開猶帶迷蒙的眼,柳蝶蘇一瞧見來者是顏雲飛,心中就燃起一股熊熊怒火。「為什麼不乾脆睡死算了!?」
省得惹她生氣!
「你……不開心?」她劈頭便罵,顏雲飛感到萬分無辜。
雷說他已經昏迷五日了,他以為柳蝶蘇至少應該會很高興他的康復,但是,結果似乎和他所想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柳蝶蘇好像不怎麼樂意看到他。
「沒有,小的豈敢?」花錢的是大爺,既然他是雇主,那麼她自稱小的沒錯吧?
可是顏雲飛听了,眉心卻不由得深深皺起。
「誰讓你做這些的?」她的口氣這麼諷刺,腳邊又正好堆放著一堆堆經過整理後,如同小山丘般的落葉枯枝,所以,顏雲飛很容易就把兩者聯想在一起。
當初瀚阿提議讓柳蝶蘇前來幫忙時,他就沒有以她為僕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要藉機多了解她而已!再說,他們這一兩天短暫的相處時間里,他自認不曾貶低過她的身分,如今柳蝶蘇突如其來的舉動又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