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你的錯!想想看王爺是什麼身分?你有幾條命賠得起?你竟然敢讓他救你?」大福晉氣極他說,「好啦!現在驚動了皇上,皇太後也一直派人來問,你的禍闖大了!」
她哪怕什麼禍呢?只要岱麟平安過事,她就是立刻死了也毫無怨言。她祈求著菩薩、祈求著上蒼,任太福晉指責,任膝蓋流血,都抵不上內心的痛。
御醫終于出來了,他直接對內務府的人說︰「各位爺們,請回去稟皇上,王爺身體一向強壯,這一摔只傷到皮肉,沒啥大礙,休息幾日便可痊愈。」
他說著,便要隨從取幾份藥單,除了取藥外,還有分送各府院,以便讓親朋好友放心。
太福晉等確定岱麟體無恙後,這才又想到芮羽,她揮揮手說︰「你先回家吧!這幾天暫時不要入府,免得又惹麻煩。」
芮羽撐起受傷的腳,一路扶著牆,慢慢走回王府後門胡同的住處。謝天謝地,岱麟的傷口無礙!
在極端的疲累中,她模模糊糊地想著,瞧岱麟這一跌多驚天動地,幾乎成了朝中第一大事,這顯示地地位尊貴,而這樣的人,她說不定連默默地愛地都沒資格,而滿漢確實有分,新朝之貴及舊朝遺民有別,鴻溝比她想像中的大得多。
芮羽第一次後悔為岱麟留在北京,她給自己戴上什麼樣的枷鎖呀?此刻要走都走不掉,只有繼續忍受那份愈來愈沉重的悲哀。
她一回到家里,楊夫人便來詢問前因後果,害怕她們會因此又被降到洗衣局。芮羽試著輕描淡寫,才安慰一會兒,王府就有人找她。
「羽兒,王爺傳你。」傳消息的老媽子說。
「他找羽兒做什麼?要處罰她嗎?」楊夫人憂心他說。
「不知道,王爺發了好大的脾氣哪!」老媽子夸張的說。
他醒來了?芮羽並不怕他罵,能見他又令她心情高昂,馬上忘掉方才的悲觀與沮喪。
那一頭的岱麟倒反而像作了一場噩夢,睜開眼時頭昏昏沉沉的,直到看見太福晉和忙進忙出的奴僕,還有滿屋子的藥味,才憶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是為了救羽兒才跌傷的!
不!也是他活該,逼她騎那麼危險的馬,又不讓她專心的控制馬韁,幸好摔的人是他,若是羽兒,以她那一身嬌弱,哪受得住。
他掙扎地坐起,在一堆人之中找羽兒。
「我送她回家啦!這樣主子救奴才的,可是千夫所指,她哪擔得起罵名呢!」太福晉說。
岱麟本想說是他玩游戲玩過了火,但以自己的身分,實在不能明講,而且,由另一方面來說,她羽兒、芮兒的身分,也把他折磨得有夠淒慘,兩年來不時扎在心上,的確是該讓她吃點苦頭,嚇嚇她,或許還能逼她把實情說出來。
「我要羽兒,叫她回來,立刻!」他命令地道。
「她也夠受了,就讓她休息幾天吧!」太福晉說。
「額娘,受傷的人可是我,她怎能休息?」岱麟故意板著臉孔說︰「我要她服侍我,。」
「你的丫環和老媽子還不夠多嗎?怎麼搶起蘭格格的嬤嬤了?」太福晉不以為然地說。
「我就要她!」岱麟的表情十分正經。
太福晉很久沒看見他這模樣了,仿佛又口到那個霸氣的十多歲孩子,該不會是腦袋瓜摔胡涂了吧?
這時,芮羽由老媽子引進來,她的臉色蒼白、眼楮猶紅,有種楚楚可憐的韻味,連請安的聲音也有點沙啞。
岱麟看著她,不說任何話,氣氛有些凝重。
太福晉搞不僅岱麟的心思,此刻既不罵人,也不使喚人,弄得大家神經緊張,她只好開口說︰「羽兒,王爺也不罰你,你就好生伺候他,將功贖罪?」
「奴婢遵命。」芮羽低聲說。
藥熬好了,有人端進來,岱麟突然開口說︰「讓羽兒奉藥。」
芮羽馬上將藥捧過來,走到他床前半跪著,一口一口小心的喂食。
他頭上纏繃條,繃條下的眼楮一刻也沒離開過她,好幾次若非他嘴巴湊上來,她湯匙里的藥都要灑了。
好不容易藥喝完了,太福晉看了才放下心,便回寧安居歇息。
岱麟對左右的人說︰「你們都下去,只留羽兒就可以了。」
屋內的人都覺得很詭異,猜想王爺是要給羽兒一些教訓,所以,都巴不得趕快離開,免得遭無妄之災。
只剩他們兩人後,岱麟說︰「我救了你一命。你該怎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呢?」芮羽驚訝地看著他,所有的焦慮和悲喜都跑得無影無蹤,帶著幾絲戒備的口吻說︰「若王爺不命令奴婢騎‘赤驥駒’,一切事情不會發生了。」
她還有膽反抗?岱麟的眉毛糾結了起來說︰「所以,本王摔傷,是自己的錯?」
「奴婢沒有這個意思。」芮羽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你就有!」他極不高興的說︰「但你不想想,追根究底,全都是因為你不承認自己是芮兒的緣故!」
又是同樣的問題!他人都受傷了,不好好休養,還繼續鑽牛角尖?
芮羽忍不住問︰「奴婢斗膽請問王爺,羽兒是芮兒又如何?不是芮兒又如何?這對于高高在上的你又有何差別呢?」
這倒把岱麟問倒了,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想過這事的關鍵所在,他的腦海里只想弄清楚芮兒是男是女,若芮兒是女人,就證明他對芮兒的愛戀是正常的!
愛戀?這兩個字像箭鏈般猛地射到他的心中。他對芮兒兩年的念念不忘是愛戀?那麼,對眼前這個似芮兒的羽兒,也是一心想佔有嗎?岱麟感覺到傷口微微刺痛,為掩飾某種措手不及的思緒,他按住頭說︰「別再奴婢東奴婢西的了,我听了都煩!」
「奴——羽兒遵命。」芮羽說︰「王爺若無其他的吩咐,請早點休息,羽兒去煎藥了。」
藥?傷?岱麟靈光一閃,對呀!他怎麼沒早點想到?羽兒否認有關芮兒的一切,甚至在「赤驥駒」背上最危險的一刻也不肯松口,但有一個證據她是無法否認的!
岱麟心中極為興奮,矯健地跳下床,擋住了正要跨出門的羽兒。
芮羽看到他生龍活虎,又一副脅迫人的樣子,嚇得靠上木門,氣都喘不過來。
「我根本不必猜。不必試探,也不必質問,我只要看一樣東西,就能弄清楚你是不是芮兒!」
他說著,一手按住她的左手,一手解開她的衣扣,刷一下就露出她大片的粉紅色肚兜和整個雪白的右臂。
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芮羽根本來不及害羞,只覺得岱麟如此靠近,眼神又如此專注地看著那道有如淺色胭脂的疤痕,他的手指甚至輕輕地撫模著它,那疤痕燃起絳紅色的火焰般,熊熊地燒到她的心底!
「這道疤證明你就是芮兒——」他如夢游般,帶著壓抑的說,然後猝不及防地扯下她肚兜的細帶,美麗渾圓的胸脯呈現在天光下,他聲音更低啞了,「這——證明芮兒是女兒身——」
他竟敢這樣荒唐無禮的輕薄她?不!包過分的是,他簡直當她是可以任意狎玩的……妓女!即使他貴為王爺,她又那麼崇敬地,他也千不該。萬不該扯落她的衣物啊!
芮羽覺得羞恥極了、屈辱極了,用力撞開地,再用雙手拉住零亂的衣服,哭著跑了出去,也不管院子里隨從們驚愕的眼光。
岱麟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他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等魯莽的舉止。
看她手臂上的疤或許還有些理由,但像急色鬼般地扯落她的肚兜,就是下流了!他到底是被什麼迷了心竅?一踫到芮……不,是羽兒,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