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變魔術般,她就在緊迫盯人的媒體面前消失了!
而何永洲在家人的嚴格監控下,更不可能親自去打听雁屏,他想見她想瘋了,但更擔心的是,程子風對女兒如此公開的「背叛」,會有什麼反應?
她的失蹤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在這種情況下,他幾乎什麼都不能做,唯一還能教他感興趣的,是徹底挖掘出北門堂所有暗藏的罪狀。
讓程子風保持「忙碌」,他就不會有時間去對付跟他唱反調的女兒。
這期間,因展屏以生命所做的澄清,市長、法務部及調查局又重新過他加人反毒工作,學校也叫他回去上課,「政壇明星」的光環又頂在他的頭上。
但就好像一個曾經溺水的人,再回到岸上,總有一種人世無常之感,何況其中還有雁屏,讓他看透、參透,對頭餃、權勢及前途,不再如往日那般眷戀。
就在他南北努力的搜集程子風的罪證,準備將他逮捕起訴時,他卻因為例債風波,攜帶了兩億台幣潛逃出境,不知所綜。
一罪暴露,百罪齊發,北門堂內部包含了暴力圍標、偷工減料、勞資糾紛、勒索賄賂、走私販毒、地下錢莊……等問題。程子風的幾個女兒女婿及一千親友,不是人了獄,就是受到各方人員的監管。
他何永洲是獲得最後的勝利了。但看者曾奉雁屏為公主的北門堂瓦解,就仿佛是他親手一磚磚拆毀地的城堡,內心老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矛盾與悲哀。
她在哪里呢?身上的傷好了嗎?心頭的病還在嗎?她是否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她的日子是否溫飽呢?
在辦案的過程中,何永洲屢次通問雁屏的幾個姐姐,但她們的回答都差不多︰「雁屏從小就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們和她不親也不熱,不知道她的下落。」
那個偷拍照的程玉屏則說︰「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她不在台灣了。」
何永洲曾拜托他的好友,出自警察世家,卻在建築及航海業闖出一番名號的岳海粟,幫他往基層深入打探,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她還活著,除了台灣,地球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落腳。」
暖,還真幽默!何永洲苦笑地想著。他第一次發現雁屏的孤獨,連個可聯系的親友都沒有,當她走時,就如氣泡般蒸發消失掉,而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在台北的人群中,他真有滿腔的苦說不出來,有時他好想大聲喊︰雁屏那封信中說和我沒有戀情,是錯的!她愛我,我也愛她,我們在禁忌中苦苦相戀!
可他太怯弱,在知道她的身分局,便立刻將她推開,怕沾染了自己的好家世、好名譽,甚至還虛偽做作地和她談「永恆的道別」。天呼!他才是一只披著羊皮的該死的狼!
一直到雁屏連生命都差點賠上了,他仍沒有勇氣承認。所以,反毒工作告一段落,在論功行賞之際,他就告別輝煌的政治生涯,獨自負發到遙遠的紐約去念鑒定科學的博士學位。
這個決定,名為進修,實際上是自我的流放,是一種懲罰、一種逃避,也是一種追尋。」何水洲嘆一口氣,收拾好東西,正要離開,電話鈴聲便響起,那一頭有人用英文說︰「‘我可以和丹尼何說話嗎?」
丹尼是何永洲的英文名字,他說︰「我就是。」
對方立刻改用中文,「永洲,我是小叔叔,從矽谷打來的。」
「哦!小叔叔,有什麼事嗎?’何永洲問。
「岳海粟剛才打電話到我這兒,說有緊急事件要迅速和你聯絡。」何舜浩說︰「他留了一個號碼,你現在打去,說不定還可以找到他。」
岳海粟?莫非是雁屏的事?何永洲興奮地抄下電話。
「永洲,」何舜浩又說,「你暑假不回台灣,總不會連西岸也不來看看吧?」
「我恐怕走不開。」何永洲說。
「天底下沒有走不開的事。」何舜浩頓一下文說︰「你爸媽對你這次的‘進修’很不高興,我是不予置評啦!不過,我期待我們何家能出第二個部長,甚至院長喔!」
「那我就更該‘進修’了,不是嗎?因為博士是部長及院長的必備條件。」何永洲打哈哈地說。
「你在哈佛讀的就是‘法學博士’,不需要再修一個什麼科學博士吧?」何舜浩說。
「多多益善嘛!」何永洲笑笑回答。
和何舜皓閑聊完,他馬上沖到停車場,找放在車內已極少使用的行動電話,就在暑熱的天氣下,播號碼找岳海粟。
鈴聲一響,岳海粟那特有的粗啞嗓音立即傳來,
「是永洲吧?若不是,請掛掉,我正在等他!」
「嘿!少拿你那一套獅工作風來對我!」何永洲說。
「你說的可是非洲原野的獅王吧?!」岳海栗大笑著說。
「當然啦!我哪敢說是動物園里那些只剩交配功能的獅王呢?」等他笑完,何永洲又接著說︰「你急著找我,是不是和雁屏的事有關?」
‘怎麼?什麼時候我們哥兒倆的交情只有一個程雁屏可說了?」岳海粟故意嘲笑他。
「海粟,別再賣關干了。」何永洲不耐煩地說。
「好吧!不過,你先別高興,有消息不見得是好消息。」岳海桑正色說︰「事情是由程子風開始的。」
「程子風?他落網了嗎?’何永洲問。
「不!是黑道的人先找到他。」岳海粟說︰「他身懷巨款潛逃,本來就是各方覬覦的對象,前幾天他在北加州的隱居處被綁架,勒索信寄到洛杉礬他三老婆處。他王老婆束手無策,找劉家志幫忙,劉家志找我,我就找你。」
「警方知道了嗎?」何永洲又問。
「我們還沒報案,他三老婆還在猶豫。」岳海栗說。
「他們如果不讓美國或台灣警方插手,我們也愛莫能助,黑道的人,自有他們的制裁行動。」何永洲冷冷的說。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岳海粟又說︰綁架信上要求一百萬美金的贖款,而且只能程雁屏送去。」
「雁屏?她在美國?」何永洲驚喜地說。
「沒錯,而且現在正飛往舊金山。」岳海粟回答。
「那我也馬上到舊金山去!」何永洲急急地說︰「記住!在我到達之前,千萬別輕舉妄動,更不能讓雁屏去送那該死的贖金。」
「你以為我打電話給你是做什麼的?」岳海票反問。
何永洲沒時間再和他鬼扯,立刻關上電話,發動汽車引擊。真糟糕,他還必須回公寓一趟,或許下次他應該在車上放個行李箱,以便能隨時旅行,就像Qo七一樣。
唉!他一想到能再見到雁屏,又不禁心選神醉起來。她永遠有這個魔力,能讓他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別來可無恙?
雁屏由旅館的電梯走出來,她一身素淨的白短衫和牛仔褲,頭發變長了,扎在腦後,劉海已不在,邁出秀氣的領頭,整個人少了「女圭女圭」的味道,卻多了一種深度的美,一雙眸子更濃更黑,像月下的猢,微波如嘆息。
何永洲看見她,情難自禁。她變瘦了,甜甜的笑容不再,純真的模樣不再,他特別注意到,她的左手腕戴著米色的表帶,右手腕則系著一條不太顯眼的銀錠,他知道那是什麼,心又止不住如針刺般的絞痛。
雁屏走過鋪著地毯的大廳,先看到的是兩個身高相當,都很魁梧精壯的男人。第一個濃眉大眼,理三分頭,曬得一身古銅色,俊得有些邪。
簡秋華介紹說︰「這就是劉家志。」
哦!是讓父親又愛又恨的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