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手鐐腳銬?他現在才發現妻子的幽默感和想象力充沛,跟他記憶中的她完全不通,他以前怎麼會覺得她沉悶又無趣?
總覺得她的性子在這次意外之後大大地轉變了,不再畏首畏尾,變得有話直說,且經常直接得讓他接不下話。
就好像是她的身體里面住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靈魂,外表還是她,但行為表現卻又不是她,很怪異的感覺。
「等你出院後,我就會正常上下班。」明知她對自己的陪伴不領情,他還是想看著她,安自己的心。「來,再多吃一點。」
「不要!」她氣惱地撇過頭,不吃了。
這幾天從早被人喂到晚,臉都腫了一圈,再吃下去,就可以當神豬拜了。
「乖,多吃一點,才會好得快。」曾幾何時,向來冷漠待人的他,也開始懂得哄人了。
幾天錢丁茤萸的嘲弄,忽然在他腦里清晰地響起——
你的報應終于到了!
沒錯,這就是他的報應。
在他發現自己的心意後,她不但忘了他,還對他不假辭色。
沒有比這更嚴重的懲罰了。
但他甘願承受,只要她還在他身邊,這就夠了。
「我說不吃就是不吃,你很煩欸!」她煩躁地一把推開他的手,結果一個不小心,害得他手上的刀子劃過手掌,當場血流如注!「啊!血……你流血了!快……快叫醫生!」
她心慌意亂地探身向前,兩名遠遠坐在一旁沒事做的專業看護被她的驚呼聲引來,立即上前查探。
「別急,我沒事。」他冷靜地抽了兩張面紙壓住傷口,忍住傷口不時傳來的抽痛,露出刻意的笑容安撫受驚嚇的妻子。
「他被刀子割傷了,麻煩你帶他去找護士處理傷口,拜托……」她心急如焚地指揮著。
「不用了——」
「我叫你去就去,嗦什麼?」
母老虎一發威,氣勢比人弱的男人立即乖乖跟著其中一個看護出去,留下滿臉迷惘納悶的丁煥娣,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明明不喜歡他,偏偏看到他受傷流血,她就心如刀割,仿佛受傷的人是自己。
她是怎麼啦?不是討厭他嗎?干麼為他擔心受怕呢?
她實在搞不懂自己……
第7章(1)
站在大廳中央,看著坐在沙發上好奇四處張望的丁煥娣,孫澤仲期待又焦慮,但不敢催促,讓她有時間慢慢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
在他的堅持下,出院的丁煥娣必須住在「他們的家」,以便喚醒她的記憶。
他希望她看了這間住了五年的房子後,能勾起一點點的記憶,進而想起他。
「天啊!你的房子看起來好像陵墓喔!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家具,屋內一點裝飾品都沒有,還好有幾盆花,否則真的很嚇人。」左手和左腳都裹著石膏的她坐在白色的羊皮沙發上,好奇地看著陌生的屋子,發表評論。
「你可以找人來重新裝璜。」他要她住得開心,住的滿意。
他喜歡白色,因為它看起來簡潔干淨,但一個人待在這間沒有她的屋子里三個星期後,他也親身感受到了純白帶來的壓迫感,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用了啦!」她無所謂地擺擺沒受傷的右手。「我只是‘暫時’住在這里而已,沒必要浪費錢。」
對于自己必須跟這個陌生人回「家」——又是一個沒有印象的地方——她大聲抗議過,甚至跟她那個看起來很嚇人的老爸對抗,但在四(老爸、老媽、他和若男)比二(她和茤萸)的懸殊比較,以及他的強力堅持下,她只得被迫跟他回來,住進這間像是白色陵墓的大房子。
靶覺很像是從醫院搬進另一間更像醫院的地方。
「你會永遠住在這里!」听到她強調「暫時」兩個字,他立即心慌意亂地大聲宣告。「你是我的妻子,你會跟我住在一起。」
不管她是否還是原來的她,他都不放手,絕不。
「可是我根本不記得你啊!」她滿是不爽地大聲反駁。「就算每個人都說我是你的妻子,我還是想不起來呀!」
她不知道她的記憶除了什麼問題,她記得所有的事——除了他。
她完全不記得他。
不,說完全不記得他,並不是一個正確的說法,她對他隱約有種感覺,而且是不好的感覺。只是看到他,她的心頭就會不自主地揪痛,下意識地想跟他保持距離。
她心里有個聲音一再地告訴她——遠離這個男人,否則她會傷心難過。
其實不用心頭的聲音警告,她也知道不能接近這個男人,因為他長得太可口,一臉桃花相,容易招蜂引蝶,有這種帥哥老公,很累人的,她才不要自討苦吃呢!
「你還是想不起來嗎?」自她醒來後,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了,但她記憶中屬于他的部分還是沒有拼湊起來。曾幾何時,總是信心滿滿、勝券在握的他,臉上的自信已被落寞和沮喪取代,讓他看起來不再高不可攀,比較像個凡人了。
「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跟你有關的所有事情。」丁煥娣也是一臉無奈。「你真的確定我們以前認識嗎?不是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的整人游戲?」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相信這是事實,總覺得是家人聯手設計她的騙局,偏偏她又找不出證明這是一場騙局的證據,只好采取臂望的態度。
她會小心查證,才不會笨的被牽著鼻子走呢!
「我給你看過我們的結婚照和結婚證書。」
「拜托∼∼∼」她皺皺小巧的鼻子。「現在科技發達,要搞一張合成照或是證書一點都不難。」
她清醒的隔天,他便帶來結婚證書和一本美美的結婚照,照片中穿著婚紗的女人是她沒錯,但他總覺得不真實,畢竟她完全不記得了。
「那些都是真的。」他第十六次強調。
「算了,我不想跟你爭辯真的還是假的。」丁煥娣不耐煩地揮揮手。「要說服我,就給我更有利的證據?」
「更有利的證據?」他一臉茫然地重復她的話。還有比結婚照及結婚證書更有利的證據嗎?
「沒錯。」她舉例說。「你說我們結婚五年了,這五年里,我們一定出游過很多次。最起碼也有蜜月旅行吧?除了樣板的結婚照外,我們應該照了不少相片吧?我要看那些相片。」
要她相信,就得拿出足以說服她的證據來,生活照會是很好的證據。就不相信他連這個都準備好了,她可不是好騙的呆瓜。
「我們……沒去蜜月旅行。」孫澤仲困窘又愧疚地坦承。
當年他們結婚時,正好是‘大慶’是最危急的時刻,他忙到連周末假日都得到公司加班,怎麼可能有時間蜜月旅行?
「……OK,那種有平時出游的相片吧?」
「呃……我們沒有出去玩過。」淺麥色的俊臉又多了一抹不自在的紅。
「你是說,我們結婚五年了,卻沒有一起出去玩過?」丁煥娣不可思議地叫著。「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太夸張了!
從茤萸的口中,她大概知道一些跟他有關的資訊,比如說︰他是個工作狂,對人很冷漠,對她更是惡劣,沒將她放在心上等等。
茤萸的描述讓她更加懷疑自己居然會忍受這樣的婚姻。
「我的工作很忙——」他試著解釋,但被她不耐煩地打斷。
「忙到沒辦法抽出一天,甚至是半天的時間出門?」騙誰呀?就算是三歲小孩都不會被騙!
「……」他心虛又愧疚地保持沉默。
「那好,既然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了,我身邊總有一些紀念品吧?」
「紀念品?」他還是一臉很茫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