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擔憂的眸,弄晚柔順道︰「我會乖乖養病,乖乖吃藥,可是,你別再怪羅姊姊了,她對我已盡心盡力,使我連續十天感到神清氣爽,這在過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羅姊姊的醫術真的非常高明,大師兄千萬不可錯怪羅姊姊!」
羅桑兒連連點頭。大人明察呀!
「那妳告訴大師兄,妳為何突然身體不適而暈厥?」
「我只是……」弄晚覺得羞赧,聲聲梗在喉嚨里,吞吞吐吐的。
「只是什麼?」南無春追問。
「沒有啦!我胡思亂想了一些事情,弄得自己心里不舒服,沒想到會那麼嚴重。」弄晚隨口敷衍。教她怎麼好意思說她很在乎大師兄的婚事,在乎到心痛的地步,眼下房里有那麼多人,她的臉皮一向薄。
包深的疑問浮現在南無春深沉的眼里,狐疑的凝起濃眉,但是看小師妹把臉轉向里面合上眼,分明在逃避問題,只好先放她一馬。
徐海城等人也都關心弄晚的病情,更好奇南無春毫不遮掩的情感。
弄晚在宴席中突然暈倒,大家固然不知所措,而南無春過度緊張的反應,更使大伙兒瞪大了眼珠子,那炙熱得融人心弦的感情,如果還不能證實大師兄愛上了小師妹,大家豈不成了睜眼瞎子?
眼見為實呀!
當弄晚突然無預警的發病,南無春完全無法自己的表露出真感情,半點不復見平日的冷漠威儀,任誰也看清了他將弄晚視若珍寶!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徐海城和徐悠萍百思不得其解,阮非雪則難以排解若有所思的悵然,為什麼讓大師兄傾心眷戀的人不是她?為什麼要讓她在一身是病的弄晚身上目睹到深情款款的南無春?
這是不可能的,哪個男人會喜歡病西施?阮非雪想說服自己看錯了,但事實擺在眼前。
多麼苦澀難咽的滋味啊!生平第一次,她敗在弄晚手下,敗得很慘。
兩人甚至還沒有正式交鋒,她便一敗涂地。這算什麼?
南無春起身道︰「夜深了,諸位請回房安歇吧!」
徐海城被好奇心壓倒一切,上前一步問道︰「大師兄,你對小師妹是……」那張威儀的臉令他有所遲疑,但他疼愛小師妹多年,也不能坐視小師妹妾身未明。
「我愛晚兒,我會娶晚兒為妻。」南無春徐緩的嗓音有不容置疑的堅決。
嘩!一語道破耶!大師兄半分含蓄也無。
「真的?」徐海城一時難以消化這份驚喜,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愧對小師妹,又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去娶小師妹,最憂心的便是她的未來。「大師兄,你真的願意娶小師妹,照顧她一輩子?」他在作夢嗎?終于可以放下罪惡感嗎?
「我愛晚兒!我會娶她!」南無春重申。
「太好了!太好了!爹娘若曉得,一定會為小師妹終身有托而感到高興。」徐海城立時泛開欣喜的笑容。
師父師娘早已知曉!南無春在肚里補一句。
「嘩,大師兄好酷喔!」徐悠萍險些尖叫,還好在大師兄的瞪視之下,及時想到小師妹需要靜養,放低音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小師妹?何時向她告白的?是不是趁我們出去游山玩水時,偷空盜走小師妹的心啊?」
南無春賞她一句,「無可奉告!」即使是師娘也不可能從他嘴里挖出答案。他只盡版知的義務,告訴他們結果,不負責傳播過程。
徐悠萍吐吐小舌,哼了一聲,心想︰我不會去問小師妹!
沮喪與不甘填塞阮非雪的心房。
徘徊在自尊受創與暗戀破碎之間,她心中的怨氣與痛苦並重,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不怒吼出聲,不教嫉妒扭曲了她精致秀麗的五官,她轉身沖出弄晚的房間,回房把自己埋在軟被里痛哭一場。
徐海城和徐悠萍兄妹,笑著回房睡了。
羅桑兒不是不意外,而是她在醫病的過程中,多次目睹南無春對弄晚的關懷與摯愛,還有他跟弄晚講話時的溫柔語氣,真可以氣昏一票愛慕他的女子。羅桑兒心里便有數了,但沒想到他會肆無忌憚的公開來。
「你這麼做真的沒關系嗎?」雖然她是很喜歡花弄晚啦!但美賽嫦娥下凡的她,身為美女的驕傲不可避免地崩潰了一小角。
南無春銳目一瞇。「妳指的是什麼?」
「方才跑出去的那位姑娘,她心里偷偷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他反問一句。
這麼說他是明明知道卻裝傻?想想也是,說穿了,師兄弟還當得成嗎?
羅桑兒跳過。「那你也不應該公開對晚兒的感情,外婆一定會阻攪……」
「我只認定花弄晚一個!」南無春強悍道。
「好,你王爺高興就好。只是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是花弄晚?」
「妳也看輕她一身的病嗎?」語氣平淡卻危險。
「怎麼會?能夠醫好她,可是身為醫家的驕傲。我只是好奇一向眼高于頂的你,為何獨鐘你的小師妹?」
「那擁有天仙之姿的妳,為何暗戀妳家的冰山大師兄?」他回敬相同的疑問。
羅桑兒面紅耳赤。「你你你……你還是一樣該死的討人厭!」哦!她的秘密怎麼會被發現?還是被這塊冷硬的大石頭發現,沒有天理啊!
她落荒而逃了。
見狀,南無春心情愉悅的笑了起來。
以退為進,以問制問,他總會教他們明白,太好奇是于事無補的。
他的脾氣既倔且硬,除非他甘心放段,自願輕言軟語,否則誰也奈何不了他,全是拿熱臉去貼他的冷。
背身而眠的弄晚,只是裝睡逃避問題而已,把臉貼在繡花枕頭上,耳朵卻豎得高高的,听著、听著,心湖震動,字字句句觸動著她。
大師兄真的說要娶她嗎?他只認定她一個嗎?
她的心思一向單純,長年養病的日子過得很封閉,是大師兄輕悄悄的啟開了她原本不識情滋味的心扉,他的溫柔體貼使她由一開始的受寵若驚到漸漸接受,雖然她常常會疑問,這真的是那個冷情淡漠又嚴厲的大師兄嗎?
餅于美好的命運轉變成讓人患得患失,身帶惡疾的小甭女當能匹配郡王爺?
然而,心中情愫已悄然滋長,又豈能說放下就放下?
年紀尚幼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將心頭那份混亂化為言語,只好學一學鴕鳥。
雙婢端著消夜和熬好的藥進來。「小姐已睡下?」
南無春來到床前,在弄晚耳邊輕道︰「醒一醒,喝了藥再睡。」
弄晚睜開眼楮,躺平身子,直接看入他炯炯有神的雙目。「我沒有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無力感,正是她此刻最佳寫照。
南無春揮手令雙婢先退下。雙婢把東西擱在桌上,退出去,帶上門。
弄晚拉著薄被緊裹著,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雙無依的大眼楮顯得特別惹人憐愛。
他把藥端到床前,仰首一口含進半碗藥,驀然垂首吻住她的小嘴,將口中的藥慢慢哺進她嘴里。一碗藥分兩次喂完,尚且伸出舌尖舌忝過唇上的藥漬。
迷蒙的眸子盈滿羞意,她如夢初醒般的明白了他在做什麼。
哪有人這樣喂藥的?羞死人了。
「以後不吃藥,都這樣喂好了。」他半點不害羞的調侃道。
「我沒有說不吃藥啊!」她羞怯地咬咬唇。
「因為妳一直在裝睡,不是逃避吃藥,那是在逃避什麼?」
「我沒有啊!」
「晚兒,房里只剩下我們兩人,妳心里有事不能向我坦白嗎?」他輕嘆一聲。「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妳並沒有將我看得很重,所以有事不能對我說。」他不掩飾他的失望與失落,離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