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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嬋娟 第29頁

作者︰謝上薰

默嬋一向懂得生活,很會安排自己的時間,沒想到結了婚,習慣有夫君相伴,當他不在家時,自己竟覺得落寞孤單起來。

「這樣子不好,男人總要工作,哪能日日夜夜在家里?」最後她對自己說︰「我必須讓自己有事可忙。對了,我來證實一下我心中的疑惑。」

匆忙吃完簡單的午餐之後,她修書一封,派小菊替她跑一趟。

傍晚時分,她走進寒花過去住的院子。如今,範啼明沒理由不大肆到整修一番,不過在清理舊跡之前,她準備好生利用一次。

「她看了信,應該會來吧?」

默嬋其實也無十足把握,只是希望收到「死者的信」能令林翦冰好奇前來,解開她心中的迷思。

不錯,她在鉤林翦冰。

她在信里是這樣寫的︰

冰兒表妹︰為姐在舊居等你,有事相談。

寒花

寒花的舊院子離後門較近,她也相信林翦冰若肯來也會從後門進入,所以她打開後門的鎖,躲在一旁等待期盼中的結果。

正當她等待有些不耐煩,門突然被推開了,林翦冰像作夢似的「飄」了進來,一身的白衣,簡直像個幽魂。默嬋看在眼里,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寒花姐!寒花姐!我來看你了!」

默嬋走出藏身處,立在夕陽下。林翦冰一轉身就可以看到她,抬起迷蒙的雙眼,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你是誰?怎會在寒花姐住的地方?」

「這里是我家。」

「你家?」林翦冰看起來意外而懷疑。

「不錯,我在這兒住了有一段時間,不時可以和余寒花的鬼魂溝通,她告訴我許多林家的故事,包括這一次的殺人命案。」默嬋故弄玄虛的說。

林翦冰顫抖了一下。

「寒花姐的鬼魂……不,不,她沒有告訴我,從來沒有告訴我!她為什麼和你溝通?我是她的姐妹,她應該回來找我才對。」

默嬋猛然一揚頭,蔑視她︰「因為你不潔,你的雙手染滿了鮮血——」

林翦冰發著抖說︰「你是在開玩笑吧?」

「是你殺了你的繼母甘靈妃!」默嬋逼近她,指控道︰「那一晚她很生氣,喝了許多酒,睡得很沉。你半夜偷偷的爬起來,偷偷的潛入她的房間,手里拿著一把斧頭——好利的斧頭呀,不用太費力氣就可以把那張討厭的臉劈成兩半——」

「啊!啊——」林翦冰的兩眼突然圓睜發亮,不再是小老鼠的眼神,不再可憐兮兮的,宛如瘋狗噬人,她的雙手就像猛獸的利爪一樣掐住了默嬋的脖子,臉上有種殘酷、惡狠的滿足神態︰「他們都取笑我,取笑我——統統該死,你們統統該死——」

默嬋想叫,卻只發得出軟弱、無望的聲音。

她拚命掙扎,但掙扎一點都沒用。這只「小老鼠」的力氣居然比她強,一定是瘋了,听說瘋子都很有力氣……

林翦冰狂笑出聲,尖銳、瘋狂、非人的笑聲。

默嬋心想她快死了,她想到她的相公、姐姐、姐夫、元寶、小叔……

奇怪,她最後竟想起巫起揚,想到他說的那句話︰「我不相信——不可能有任何人讓自己像林翦冰那樣可憐。」巫起揚居然說對了。

「喔,相公!相公……」

一陣暈眩和痛楚襲來,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默嬋!默嬋!」

一個杯子壓在她嘴邊,她吞咽了一點東西進去,好苦!哦,她的喉嚨好痛!

有人輕搖她,她睜開眼楮,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張口叫道︰「相公!」熱淚隨即涌上眼眶,好酸澀,想忍卻又忍不住。

範啼明沒有一句責備的話,輕輕的為她拭淚。她截止發覺得難受,滿心的酸楚,猛然坐起身抱住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他如何不氣她給自己招來禍端?幸虧他及時趕回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扣扣她的背脊,哄道︰「沒事了就好,沒事就好。」也不管她听得見听不見,安慰自己的成全居多。他的優點是既往不咎,不會小題大作。

她悄悄抬起淚眼,他的笑容使她心情一寬,一股暖意流蕩在胸懷里。

「我說過不再哭的。」她拾起落在枕邊的手絹拭淚,喃喃道︰「我真是太傻了,竟然以為可以嚇唬林翦冰到衙門自首。」

「別再做這種事了,」他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地說︰「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知道嗎?」

「不會了,不會再有第二個林翦冰出現。」默嬋想到生死一瞬間的恐懼,雙手掩面,打了個寒顫。「是你救了我?」她抬臉詢問︰「你怎會及時趕回來呢?」

他抱抱她,緩緩的說︰「是寒花告訴我一件事實,當年不是舅舅林蒼澤用藥迷昏我,是舅媽徐氏設計把我賣給馬販子,因為她自己的兒子死了,她不能忍受別人的兒子在她面前神氣活現。可是,誰會懷疑她呢?她和今天的林翦冰一個模樣,都那麼可憐、無助,活月兌月兌一副受害人的樣子,所以我也就一直以為是舅舅為了謀奪余家的財產才干下惡行。只有寒花慢慢發覺不對勁,她懷疑舅媽的腦子有毛病,也擔心這種毛病會遺傳給下一代。當她得知甘靈妃被害,她要我立即兼程趕回,她很了解你,料到你會猜出真凶是誰,危險的是你不知道對方有瘋病遺傳……」

「不,」她聲如蚊蚋︰「我曾想過她可能不正常。」

「那你還敢約她前來?」

「我沒見過瘋子,不知道發作起來那樣可怕。」

他板起臉。「如果我告訴你,服侍她的丫頭也是被她巧妙害死的,只因丫頭說了一句不太有禮的話。你听了賓,會不會謹慎一點?」

「真可怕!」默嬋瞪大眼楮。「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舅舅已經將她送交官府,他也明白不能再包庇下去。」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知女莫若父’,他心里很恐懼那是真的,又沒勇氣去面對可憐的女兒,只好來找我們,然後自己把眼楮蒙起來不要看,真是懦弱!」

默嬋淡然笑,搖了搖頭。

「‘惡妻孽子,無法可治’,並非真的拿不出辦法,而是關系太親密,教人狠不下心腸,只有消極的‘拖’字訣。」

範啼明突然掩住她的口,以奇怪的眼光看著她。

「我們別再談論那些事了。」他的手臂圍著她,低柔的說︰「把那些全忘了,好嗎?想想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未來!默嬋,你準備好要同我回家了嗎?」

「回北方牧場?這樣快?」

他听到她聲音里那股近乎孩子氣的驚疑,不禁啞然失笑了。

「除非你改變主意,否則遲早都要起程的。」

她認真的望著他的眼楮,發現他說的都是事實,不由得露齒一笑。

「我說過不管你去哪兒,我的腳步永遠跟隨著你,即使你想拋下我也辦不到。」

「這是傻話。」他笑開了,好溫柔地說︰「我一輩子看著你,也不會厭倦!而且,我不會再冒著失去你的危險,讓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當我瞧見林翦冰掐住你的脖子,我全身的血液幾乎凍住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更甚于我幼年被賣給馬販子所感受到的。」

「相公!」她再度埋進了他懷里。「帶我走吧!不管天涯海角,何時何地。」

「默嬋,我的愛,我會用我的一生來照顧你、保護你。」

範啼明對自己許下諾言。

不數日,他們開始打點行裝,準備遷居北地牧場。水鄉江南,暫別了!

江庭月少不得哭哭啼啼,再一次埋怨張師涯選錯妹婿。張師涯的反應很有風度,直說「愚目山莊的大門隨時為你們而開。」元寶仍舊沒消息,默嬋很是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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