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種人才適合當騙子。換了個外貌凶惡,或是一臉賊相的痞子,教人一見便產生戒心,能騙得了誰?只有去騙鬼了。」
「有道理。這麼說來,我也很適合當騙子。」
「什麼叫沒有自知之明,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龍湖看天看水,就是不看她,嘴里徑說風涼話︰「也不知是誰,只要她眼珠子一轉,就有一個整人計劃新出爐。」
「咦,是誰呀?怎麼我從沒听說過?」
要裝傻嗎?誰不會。
龍湖古怪的看著她。「你當然沒听說過,因為你孤陋寡聞。不過,她有一個外號挺響亮的,想知道嗎?」
「洗耳恭听。」
「‘小曹操’秦要命。」
「嘻嘻,還是沒听說過。」她硬是扮純真無辜狀,皮到底了。「不過,她既然與我同宗,有本事闖出這樣響亮的名號,我亦感覺與有榮焉。」
龍湖翻了一個白眼,喃喃道︰「臉皮有夠厚。」
「說的好,那個厚臉皮、死不要臉的家伙,竟敢冒充是我爹的佷兒,不等于佔我便宜,要我叫一聲堂哥嗎?」秦藥兒依然笑靨如花,四兩撥千金的轉了話題。「秦家人沒有不識水性的,一試便知真假。師兄,你使一招‘隔空打牛’送他下水吧!」
「太危險了。」
「死不了啦!媚雪姊姊在水中不知漂流多久不也沒死。」
「那是她福大命大。」
「爹說我是海龍王的女兒轉世的,水性之好,生平不曾遇到對手,有我這位高手在,水鬼想勾他的魂還得問我同不同意哩!」
龍湖只好試一試,至少他出手有分寸。這時不少乘客都到下面的艙房休息,人少了些,突然,秦藥兒大叫一聲︰「有人落水啦!」所有人的目光一轉,龍湖趁這一剎那立即出手,秦朗飛身跌出船外,撲通掉下水,人人七嘴八舌叫著︰「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誰也沒去注意這中間的把戲。
「師妹,快下去救人。」
「糟了,我突然想到忘了帶行李,這一落水渾身濕淋淋,衣物貼在身上,多羞人!」她噘起小嘴看著師兄,龍湖只好認命的下水去。
秦藥兒呢,站在船邊加油打氣,向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炫耀師兄「舍身救人」的偉大情操。
不多時,龍湖果然把人救上來,贏得熱烈的掌聲,其中拍得最起勁的要屬秦藥兒了。
秦朗被救醒後,自有人把他抬進艙房歇著。
藥兒乖覺的向船家要個火盆,讓龍湖烤干衣服。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你成了英雄還不好?」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勸你別再做了。」
「給你三分顏色你就想開染房啦,師兄?麻煩你老人家重新回想一下,這從頭到尾是誰出手動腳的?」
龍湖呆了一呆。該死,又上了她的當!
他愀然失色。「我更正︰你確實很適合當騙子。」
「那也得有呆子肯上當才行呀!」
「對!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被你騙了一次又一次。」龍湖的臉色很難看,秦藥兒心知做得過火了,連忙裝出一副懺悔狀,垂頭喪氣的說︰
「若是我記得帶行李出來,也不必麻煩你了,還得被你罵。好嘛,你真那麼不甘心的話,我也跳下水好了。」說著走到船邊,回首叫著︰「我要下水!」
「請便。」
他居然無動于衷,冷眼看穿她只是在表演。
「我真的會跳下去哦!」
「要跳就快一點。」他等著看她如何收場。
好個冷酷無情的師兄!秦藥兒睜大眼瞪著他的後腦勺,氣得兩手扠腰。他算準了她不會跳水,好,她就跳給他看。
「記得把火盆升旺一點。」
「好,我等你。」他還是不相信她肯吃虧。
她一個鷂子翻身,漂亮的下水游起來,直到她露出水面,朝上高喊︰「喂——師兄,在水里很舒服哪,你要不要也下來玩一玩?」
龍湖驚跳起來,朝下看,罵道︰「傻瓜!你真下水啊!跋快上來。」
她高歌︰「我是一尾美人魚,在水底悠游嬉戲……」連頭也埋進水里面。
「該死的!她能不能一天不給我找麻煩?」
他火大的把所有人全趕到下面的艙房。「誰要是敢偷看我師妹的身子,我就挖出他兩顆眼珠子!」
「你自個兒呢?」一人嘴里咕噥,腦袋已縮了進去。
把火盆升得旺旺的,坐在一旁苦惱,他真不知該拿藥兒怎麼辦?
她任性妄為,行事不按牌理出牌,怎麼為人妻、為人媳?今天有他為她撐腰、護航,由得她笑傲江南,一旦嫁了人,即使他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幫不了她阿!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一名師兄?
唯一可堪告慰的是,最後吃虧的人鐵定不是她。
就不知哪個八宇特別差的倒霉男人,活該受她一輩子的罪?
「反正不是我就對了。」他舒眉咧嘴笑了。
又過了一刻鐘,秦藥兒才沿繩爬上船,龍湖瞧得呆住了。
她渾身濕透,衣服全黏在身上,顯得曲線畢露,凹凸有致的充滿誘惑力。龍湖忽然感覺呼吸急促,心怦怦地跳著,不好意思的別開視線,內心尷尬得要命,有幾分羞惱的斥道︰「你該死的還不快過來把衣服烤干!」
她朝他扮了一個大鬼臉,經過他身後時,甩了一下頭發,弄得他一肩濕。
龍湖懶得跟她計較,走到一旁,有必要重新理清思緒。
想想過去八、九個月,他一直努力想把她嫁出去,那是她年齡到了,可是私心里,他仍然當她是十年前那個刁鑽頑皮成性的小女孩,不曾以男性欣賞女性的目光看待她,甚至不曾認真想過她會長大。
因為太親近,反而產生盲點?
回身凝望她的背影,他心中產生疑惑︰「彷佛才不久前,她仍是我抱在懷里的小女娃,何時長成大姑娘了?那個每天一覺醒來就跑來抱住我大腿的小女孩又跑到哪兒去了?」
他一時心亂如麻,在甲板上疾走,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秦藥兒終于注意到他的失常。「師兄,你是不是太久沒活動筋骨了?要活動也別在船上練腳力,萬一踩穿了船板,大伙兒全給你陪葬了。」
她一開口就是沒好話,真是烏鴉嘴。不過,龍湖卻因此正常起來,藥兒就是藥兒,活到百兒八十也還是秦藥兒!
「難得你也有怕的時候?」
「笑話!我有游回滄浪島的能耐,別人有嗎?」
「喲,天要下紅雨了嗎?秦要命竟然替別人著想?」龍湖坐回她身旁,模模她的額頭。「你一定在湖里泡太久,發燒了。」
她的反應是拿下他的手,塞進嘴里當雞腿啃。
「喂,你真使勁啊?」他強力抽回手,腕處已留下兩排清楚的齒印。
「呸!難吃死了。」
「沒人請你吃。」他瞧著手腕,還真疼哩!
「誰叫你突然發神經,我好心咬醒你,你要感恩。」
龍湖簡直啼笑皆非。不知哪里有人在舉辦「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的第一好手」的比賽,他馬上帶她去,鐵定能賺了獎金回來。
「師妹,你能不能有一天乖乖的,不干一件惡作劇,完全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給我看?只要一次就好。」
「有什麼好處給我?」
「你看你,一開口就原形畢露。」
「這樣辛苦的事,沒好處可拿,傻子才干。」
他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算了!」
「你今天究竟怎麼啦?」
「沒事。」他抬起臉,決定不再痴心妄想改變藥兒。「剛才你潛進湖底那麼久,下面有什麼東西吸引你嗎?」
她抿嘴一笑。「讓你猜。」
「名堂大不大?」
「跟威遠侯有關,你說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