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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侯爵迷醉 第10頁

作者︰謝上薰

一整夜,父女兩人你來我往的提出疑問、解答疑問,務必編得天衣無縫,即使杜放鶴明知是假也無計可施。

假作真來真亦假,真作假來假亦真。

第三章

重生的「秦媚雪」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是奏家的女兒這個「事實」,那麼詳盡的出身來歷從藥兒口中說出來,對一個腦海中不存絲毫記憶的少女而言,無疑是一線生機,宛如摔落懸崖的人及時抓住救援的繩索一般,不再恐慌。

于是,她又安心地睡著了,她虛弱的身體亟需調養。

四日後,杜放鶴這位救命恩人才獲準進入閨房探望她,見她氣色轉為紅潤,似乎沒留下什麼後遺癥,他非常高興,幾日的心頭烏雲一朝撥開,輕快、清朗地說︰「你能夠平安無事的醒來,我其感到欣慰。」凝視她一雙澄澈、靈活的翦翦雙瞳,她竟不逃避的回望他,不似尋常姑娘,他不由得笑了。「你可記得自己姓啥名誰、居何鄉里、是何門第?」他想過,不管送她歸家有何危機,他都自信有法子替她擺平,總好過留在此地當實驗品,二師叔之「居心叵測」已經昭然若揭。

杜放鶴沒發覺自己憐惜的語氣有多親昵,那麼自然的對她付出關懷,朱旅星在一旁可瞧得目瞪口呆,然後偷笑在心︰瞧你還裝什麼君子!

秦媚雪背書似的告訴他︰「我叫秦媚雪,家父乃是太湖醫隱秦守虛,先母古夢蓮,藥兒是我的妹妹。我自幼體弱多病,外租母憐惜我,將我帶在身邊照顧,直到外祖母不幸仙逝,父親派人接我來團聚,不知何故翻船人落湖,幸蒙杜公子搭救,救我來到滄浪島,才發覺原來系出同門……我爹和藥兒沒有告訴你嗎?」

杜放鶴臉色大變。朱旅星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秦守虛和秦藥兒互望一眼,各自得意在心,算準了杜放鶴絕不會拆穿西洋鏡。果然,杜放鶴很快就從他們的臉上看出這是一件預謀的詭計,這二師叔太狡猾了,竟然出此絕策!可是,他能當面拆穿嗎?看看重生後有了新身分的「秦媚雪」──只有這麼稱呼她了──清麗絕俗的臉蛋上不再有孤絕、認命的憂戚表情,好像一個欠人家太多恩情或債務的人突然間還清一切虧欠,整個人重新活過一般的清朗,雖免不了有些許不安、畏縮,但看得出來現在的她比救她上船那時的幽怨、哀傷好多了,他寧願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還她少女應有的天真、嬌俏。

他不忍說,因為不管真相如何,絕對比這篇謊言殘酷得多。

不過,他實在很生氣。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

他不懂秦守虛嗜醫如命的心理,又不是要把她推入火坑或干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所以他一點也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反而很得意自己的老謀深算。

秦守虛的師尊楚狂生,是個百年難得一出的天才、奇葩,不管是文蹈武略、四藝六經、醫卜星卦,均卓然有成。中年以後收了兩名門徒,諸葛通和秦守虛,不過照楚狂生的說法,這兩名徒弟都只學了他五成本事。諸葛通的資質適合習武,專心于文韜武略的結果,對師父的其他本事只學到一點皮毛,傳之于愛徒杜放鶴的自然也是如此。秦守虛則生性喜愛醫術,武學方面的成就趕不及師兄,這是人各有所好,絲毫勉強不來。所幸楚狂生六十歲大壽之日,夫人終于為他產下一麟兒,就是楚少炔,養到二十歲,幾乎已學得老爹的六成本事,日後若是再勤學不倦,不到四十歲將是另一個楚狂生,一想到此,楚狂生不禁哈哈大笑不絕,含笑歸天,享壽八十。而楚少炔也從此失蹤了,不曾現身江湖,江湖中無人得知有這號人物。

即使是杜放鶴,也只從師父口中得知有一位小師叔,因為他是位侯爵,遲早要回到宮廷,大概沒機會踫到楚少炔,所以諸葛通也不多提。

他一發脾氣,侯爵的威風與氣勢自然而然顯現,五年的瀑布下打坐生活使他學會克制、隱忍,卻沒忘了他乃堂堂一侯爵,沒有哪個平民可以在他面前擅自作主,視他如無物!尤其這少女是他所救,應該由他來為她作主安排。

藥兒吐吐小舌,忙躲到老爹身後。看來這人脾氣挺大的,不好玩!

朱旅星一看他兩眼噴火,不多時又轉為冰寒,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生氣,不是發發脾氣就算了,而是非常、非常的不滿了,除非皇帝老子來,沒人安撫得住。他暗叫要糟,突然瞄到呆坐在床上的秦媚雪,靈機一動,往他耳邊提;「忍一忍,別嚇壞了病人。」

雖不明所以,但氣氛由熱轉冷,媚雪也感覺到了,而她是無法再承受更多的驚嚇與打擊──她的表情使杜放鶴明白這點,漸漸地,目光轉為柔和,他畢竟無法漠視她的痛苦。

他拍拍她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

「你在生氣。」她指出事實。

「哦,我是很生氣,因為他們沒有早一點告訴我有關于你的身世,要不然我們也可以早幾天夫妻相認。」他回首陰冷的瞧了秦氏父女一眼,唇邊露出邪氣的笑容。要編故事嗎?好,看誰編得最精采。

「夫妻相認?」媚雪瞠目結舌,其余三人則呼喊出來。

杜放鶴一時也考慮不了那麼多,心中只想著要帶她離開滄浪島,不讓奸詐狡猾的二師叔詭計得逞。難得做一次好人,就要做得徹底!

「正確的說法是未婚夫妻,不過也快了,等回京之後咱們立即成親。」他咧嘴一笑,居然還拿得出「信物」,一條手絹,一塊吉祥長命金牌。「你爸怕你一時承受不了太多驚喜,所以沒早告訴你。媚雪,你再想一想,真是連我也忘了嗎?家師和令尊為我們訂下這門親事,我因遠在關外,不及備下聘禮,所以將先母親手載在我身上的長命金牌解下來當作訂情之物。所幸你落水時,金牌沒有遺失,當時我急著救人,沒注意細看,隨手放入懷里,以致也疏忽了。」說著,將雋刻著「長命百歲」的金牌掛在她頸上,笑得像一個詭計得逞的騙子。「收藏好,別再掉了。你看,這是你回贈我的信物,你親手繡的一條絲帕,上頭繡著你的閨名,你賴不掉哦!」

媚雪臉上一紅,無助的望向秦守虛。「爹──」

秦守虛無可奈何的陷入自己所設的圈套中。他若反駁,杜放鶴也必然拆穿他的謊言,這事一旦宣揚出去,他一張老臉往哪擱,只有將錯就錯了。而且他生性豁達,沒什麼想不開的,多一位美麗的女兒,多一個侯爵女婿,他也沒吃虧啊!一朝結成姻親,他這老丈人照樣可以出入威遠侯府,隨時觀察媚雪的身體狀況,他的計畫仍然可行,只是多拐了個彎兒。

「孩子,他確是你未來的夫婿,此番機緣巧合救你性命,可見你們的緣分很深。你安心調養身子,等你病好了,就可成親。」秦守虛當然不肯白白挨打,既是他的女兒,絕不能屈居偏房,必要杜放鶴立下婚書,以為憑證。

秦藥兒在一旁急得跳腳,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只想到要去找師兄──

偏偏朱旅星也出聲湊熱鬧,助杜放鶴一嘴之力,嘻笑地對媚雪說︰「你不嫁他也不成羅!當日將你撈上船時,你像一只落湯難,是十郎把你抱進房里,然後房門一關,把我撇在外頭,我等了又等,等了好久,終于門開了,見到你的時候,你頭發已被拭乾,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弦外之音,十分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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