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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在你的目光中 第24頁

作者︰謝上薰

盼盼打起精神站起來走動,門依然鎖緊,使勁拍門及喊叫也喚不來救兵,不免心驚︰莫非他們全家人都出去了?那我怎麼辦?沒有吃的……不想還好,愈想愈餓,胃開始覺得難受。

拉開厚重的窗簾,月光灑了進來,盼盼依稀記起是中秋節了,殺風景的是漂亮的落地窗也被人用鐵悍封死,再也打不開了。

「怎麼辦?怎麼辦?」

盼盼束手無策,除了讓自己在椅上休息減輕饑餓感,是再也沒有辦法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緩緩抬起頭,看到對面椅上有一幅畫。她的生活環境沒有教會她熱愛藝術,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現整個空洞的大房間的牆壁上就這麼一幅畫。

「好大的人物像!」

她慢慢走近,對上畫中女子那張臉,目瞪口呆,月兌口喊了起來︰「是我呀!是我的畫像。」

一陣驚訝過後,立即發現不是。

畫中女郎雖然和她差不多年紀,但發型古雅,身著一襲復古式樣的真絲旗袍,一雙瞳仁翦秋水,仿佛會隨著看畫的人而轉動,嫵媚中帶有三分不經世故的天真,教人見了忍不住想親近她、保護她。

盼盼記不起自己留過長發,更沒穿過那麼高級的衣服,但是那張臉,簡直是從盼盼臉上抄下來的,十分中像了八、九分。

「你是誰?為什麼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她問「她」,「她」含笑不語。

打量那不合時宜的裝扮,盼盼有感而發︰「難道你便是何夫人口中的高中同學?」

何夫人看起來還算年輕,但也該有六十五、六歲了,畫中人若真是有其人,也該是那個歲數,做盼盼的祖母都做得過了。但盼盼知道不是。她父親金若望是位孤兒,所以才遭孫家阻止不許和孫法貞交往,因此不可能是父親這邊的親長,若論孫氏大族,更從未听聞有這樣一個美人兒。

「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怎麼和我有同樣的臉?」

想被頭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只能相信前人所是︰這世上有三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報上不也刊過,有人和一位通緝犯長得太像,因而被捉進警局,惹來無妄之災。看來模樣相像的人還真是有的。

「雖然嚇了一跳,可也有趣得很。」

盼盼憂愁的臉上現出了笑意,伸手撫模油畫,突然「哎喲」一聲喊,模到許許多多的針洞,定神一看,整幅畫都有。

「干嘛呀?練飛鏢嗎?」

這已非盼盼所能思考的範圍了。

***

昏昏沉沉中仿佛過了好幾天,胃壁廝磨的痛苦使她再也沒力氣向畫像看上一眼。她需要食物,她渴望來一頓牛排大餐,要不然一籠小籠包也成……不,不,只要有一片面包,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後她真的得到了,比她希望的更好,是一卓滿漢全席,她抓起一大塊肉就咬──在昏迷後的夢境里。

***

什麼聲音這麼吵?

是誰在呼喚?是誰呀?為何不讓我安靜一下?

拜托你別再喚我了,我怕听多情的呼喚聲,代價太高,我承受不起。

請別再呼喚我,請別再叫喚我,我再也不要了,不要……,不要了,……***

「大夫,她在說什麼?」

「沒什麼,夢囈而已。」

「她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我已經給她打了兩支營養針,你不要擔心。」

秦雨樵在頭等病房中,一時焦急,一時又感無限幸福。

他活到二十九歲,最令他看重的女人是母親何玉姬,而能使他神魂顛倒的女子卻是母親秘室中的「美人」。

第一次進去是為了好奇,誰知從此魂牽夢縈,寤寐難忘,痴心妄想便是見一見真實的、有血有肉的美人。

他偷偷打造一把鑰匙,每當心神不愉快時,「美人」秋波流轉,輕顰一笑,賽過十句百句的安慰,于是他又覺得人生還是可以忍受的。

「這才叫美女。」他一天贊美十次也是不夠的。

他恨不能天天見「美人」一面,無奈母親家規嚴厲,每次進去都像做賊,享受不到放膽痛快的一次看個夠。等了又等,突來的好機會使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母親驟然下令全家 包括佣人 在內到南部的別墅度假三天。秦雨樵藉著需在公司坐鎮的理由,提早一天回來,縱然何玉姬要他住到新買給他的公寓,怎奈鞭長莫及,雨樵回台北第一件事便是與「美人」團聚,于是發現了仿佛自畫中走下米的金盼盼。

「你一定是畫仙賜給我的,可憐我愛你愛上好些年。」

秦雨樵明知沒有這等事,還是寧願如此相信,滿足自己。

坐在床側,他終于如願以償,盡情欣賞她的美。覺得她無一處不美,連一片片淡粉紅色的指甲都可愛得緊。

贊嘆之余,卻也心驚她醒來會不會棄他而去?

所謂「珠玉在側,覺我形穢」,秦雨樵現在巴不得有大哥騙人但好看的外表,與美人並肩,不啻金童玉女。

「不管怎樣,我是不會放你走了。」

秦雨樵心堅意定,堅決地想到與妻子離婚,娶這位尚不知姓名的女孩為妻,那麼不管等在前面的命運如何艱難,他有自信一步接一步的跨過。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呀!」

秦雨樵在床邊呼喚,在心底暢訴他的愛意。

住院的第二天,待床上的女孩睜開了眼楮,秦雨樵忘形地擁她入懷,惹來女孩一陣尖叫。

第八章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了。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個陌生男人抱個老緊,一時嚇得動彈不得,這還罷了,要命的是這個男人瘋瘋癲癱,說一些她模不著頭緒的愛語︰「別怕,你根本不需要怕我。我很愛你,而且愛了好多年,在我以為這輩子是無緣親睹你的嬌容,老天爺完成我的心願。」

「你是我的,我們立刻結婚,要一個最盛大的婚禮,讓每個人都知道,讓每個人都羨慕我的好運……」

盼盼精神尚未完令恢復,被搞得一頭霧水︰愛我好多年?好多年前我才十歲或十二歲,他就開始愛我了?

她相信自己是遇上瘋子了。

「你叫什麼名字,嗯?」秦雨樵不曾如此溫柔過。

「我是金盼盼,你是誰?」

「秦雨樵。听過這名字嗎?」渴望獲得她的重視。

秦雨樵?听起來好熟悉。

有一會兒的時間,盼盼一點知覺都沒有。突地記憶席卷了她。秦雨晨不是有個弟弟嗎?

眼前這人眉目間和他像極了,自己又是受他所救……「你是雨晨的弟弟?」

「你知道?你真是畫中仙?」他抓住她手。

突然之間,盼盼對這個人、對秦家、對大財閥的恐懼淹沒了她思考的能力,尖叫著推開他。

「走開!走開!」

秦雨樵順勢站了起來。「盼盼!……」

盼盼听見自己歇斯底里的聲音︰「走開!離我遠一點!我恨你們所有姓秦的!你們殺人不償命……你們比殺人犯更可怕,撕裂別人的心……不要靠近我,走開!──」

盼盼痛哭失聲,秦雨樵沒辦法使她鎮定下來,請醫生為她打根針,才使她情緒慢慢緩和,然後听到她啜泣︰「我討厭姓秦的,討厭有錢人,你們只會欺負人……」

秦雨樵凝視映著雪白床單更顯著蒼白的小臉蛋,不再作白日夢,精明如他,很快明白整件事情頗不簡單。當然,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自畫像里走下來安慰他的畫中仙,那麼,她是怎麼給關在無人居住的空屋里,虛月兌昏迷?

猶記剛發現她的那一刻,見到她臉龐的一剎那,他驚得呆在當場,夢耶?非耶?一時真難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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