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長相和君瓴非常相似,尤其是眼神,不過年輕稚女敕的君瓴在無意的回眸中所流露出的嬌媚會教人失神,眼前的人卻是俊逸中帶著邪魅。
「我是誰不重要。」黑影淡漠地回答,「我只想確定她的身分。」
「身分?」陳文淵愣愣地重復,一時還無法清醒的思考。
「對。」為了父親還有百八龍門,他必須確定她的身分。「我需要你的幫助。」
「幫助?」陳文淵咽口口水,甩甩頭,試著讓自己平靜些,「什麼幫助?」
「君瓴有個小名叫妞妞,只有她的家人知道。」
他無聲地踅到飼養白老鼠的箱前,掀開蓋子。刀光一閃,他將小指劃開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液流出。他將手指頭伸進箱里,一只白老鼠好奇地往前嗅了嗅,伸舌舌忝了一下,突地發出一聲尖叫,僵直身子倒下。
「你……你在干什麼?」陳文淵被他的舉動嚇著!他的血有毒!
瞥了陳文淵一眼,他掏出潔白的方巾壓住小指,「它沒死,只是暫時昏迷。二十四小時之內喂它君瓴的血,就會再活過來。」他皺了下眉,「如果她真的是君瓴。」他不再看陳文淵,轉身消失在門後,一如來時般無聲。
陳文淵呆呆地看他離去,好半晌才喘了一大口氣。
天哪!他在作夢嗎?他顫抖地拿出僵直的老鼠,仔細檢查,它瞳孔渙散,只有微弱的心跳。
陳文淵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他不是在作夢,桌上昏迷的老鼠仍真實地在他眼前。
天,他是誰?君瓴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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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瓴,你心不在焉。」克里夫透過金框眼鏡,探究眼前的少女。
君瓴收回視線,轉過頭,「對不起。」她白哲無瑕的臉上浮現愧疚的紅暈。她吐吐舌。糟糕,被捉到了。
克里夫合上書,走到她身邊,「有什麼事引起你的好奇嗎?」他跟著地把視線轉向窗外。
「沒有呀,只是……只是天空很藍。」君瓴略帶慌張地解釋,眼楮卻閃躲著看向別處。
窗外湛藍的天空下,有個帥氣的身影正低首和一個縴細的女子說話,須臾,他有禮地在她手背印蚌吻,送她坐上車。
帥氣的身影是雷斯,而那女子則是這些日子和他走得很近的羅蘭小姐。最近社交圈中盛傳羅蘭小姐倒追雷斯王子,看來傳聞不假。
克里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兩個人,回頭看到君瓴又將眼神看向窗外。
「我們今天就上到這里。」克里夫頂頂鼻梁上的眼鏡。「剩下的時間,我們來聊聊好了。」
「聊聊?」君瓴拉回視線,狐疑地重復。克里夫老師當了她的家教後,從沒有和她聊過。
「對,聊聊。」克里夫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面。「君瓴,你之前沒受過正規教育吧?」
「正規教育?」君瓴偏著頭,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指,你並沒有正式到學校去上課。」
她的知識程度遠遠超過同年齡的小孩。有一次他驚訝地發現她的書櫃上有中文、英文、日文還有德文的書,而且都被翻閱過,不是擺著而已。她不是個普通的少女,一定曾被刻意地栽培。
「我……我父母很忙,所以沒讓我上學,都幫我請家教。」君瓴大眼低垂地說。
「忙得不能讓你上學?」
她的小臉垂得更低了,「對。」
「喔?他們在做什麼呢?」克里夫忍不住想探究,君瓴身上被重重的神秘煙霧籠罩。
「他們是……商人,所以很忙。後來……後來車禍死了,所以我就一直住在這兒。」
「那你沒有其他家人嗎?」
小小的肩膀忍不住瑟縮了下,君瓴咬著下唇保持沉默。
「君瓴,你其他的家人呢?」他很想解開她身上的謎團。
此時,壁上的鐘適時地響起整點的報時聲,代表上課時間結束。
君瓴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揚起粲然的笑,「下課了。」
克里夫頂頂眼鏡,「好,那我們下周見。」收起書,「記得做完作業。」
「是。」現在叫她做十份作業她也願意。她迫不及待的說︰「克里夫老師再見。」
克里夫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揚揚手,「再見。」
他離開時與陳文淵擦身而過,兩人互相點頭打招呼。
「陳叔叔,你來啦。」君瓴笑著問︰「怎麼了?表情這麼嚴肅,被沂平阿姨拋棄啦?」
陳文淵最近參加一場醫學會議,認識了擔任翻譯的胡沂平,兩人目前正在熱戀中。
「小丫頭,烏鴉嘴。」他輕叩她額頭一下。「我正好經過這里,順路來看看你。」
君瓴皺皺鼻子,「喔,這麼閑呀?」這兒遠離市區,陳叔叔還真順路呀!
陳文淵又敲她額頭一下,「關心你啊。」
連約會都沒時間了,他哪里閑啦?要不是昨晚。突發狀況,他才沒有這種美國時間。
「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好呀。」君瓴笑看著他。怎麼,她會被虐待呀?「上課外,就和Black玩,克莉絲汀偶爾也會來找我。」
「不會無聊嗎?」這哪是十三歲少女的生活?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喜歡熱鬧,和一大群同伴玩嗎?
君瓴的大眼轉了一圈,「不會呀,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過的。」而且上次上學的經驗不是很愉快,讓她實在不是很想去學校。
「從小到大?」她從以前就被刻意孤立嗎?這是什麼教育方式呀?
「呃……」君瓴發覺自己講錯話,慌亂地一笑,「陳叔叔,你什麼時候要和沂平阿姨結婚呀?」她連忙改變話題。
「還早,小孩子別操心。」看著她過於明朗的笑容,陳文淵也不再間,便拿起隨身的診療箱,「我幫你抽個血,檢查一下。」
看到針筒,君瓴忍不住小臉一皺「啊……我就知道你來一定沒什麼好事。」
「羅嗦,手伸出來。」
陳文淵俐落地為她抽血。
「好了,我要走了。要乖,知道嗎?」他拍拍她的頭,提起診療箱要離開。
「知道啦!」君瓴忿忿地回答。」
討厭,就知道他來沒好事。她的嘴巴雖然念念有詞,還是乖巧地送他出門。
陳文淵突然轉身,「有事可以來找我,妞妞。」
本來垂著頭的君瓴,突然渾身一顫,驚訝地抬頭瞅著他,「你……你叫我什麼?」
陳文淵仔細看著她的反應,隨即若無其事的轉身,「沒什麼,一下子叫錯了。君瓴,再見。」
看不出他的異樣,君瓴乖巧地道別「陳叔叔再見」
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車子,君瓴的臉隱隱罩上一層不屬於少女的陰影。
她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不行嗎?她真的只想當個普通人……
抬起頭,天空仍是一片蔚藍,只是,那抹藍總是安撫不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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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淵掰開老鼠僵硬的嘴,小心翼翼地將滴管中的血滴在它嘴里,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直盯著老鼠看。不一會兒,老鼠的腳微微抽搐,胸部的起伏變得沉重而明顯,驀地,它張開眼楮,又活了過來。
驚愣的陳文淵見狀忙捉住老鼠,丟進飼養箱。他喘了口大氣,癱在椅上,在不自覺中已出了一身冷汗。
「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喃哺自語。拿起裝著君瓴血液的試管,同樣的鮮紅,卻有著異於常人的成分。
君瓴出車禍時,他只知道她的血型是罕見的RH陰性,沒想到她的血液竟然有著與常人迥異的成分,若不是那個神秘的男子出現,也許他永遠不會注意到。
陳文淵對著試管發呆,沒注意到身後隱藏在暗處的黑影將所有的過程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