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您的茶。」沙魯輕聲放下茶杯,怕踩到或驚醒蜷伏在王子腳下的君瓴。「要不要把她抱開?」
雷斯只是揮揮手,又繼續埋首書中。
沙魯再看眼地上的人兒,搖搖頭。不知道王子把她當什麼,待她家妹妹,又有點像豢養的寵物。
她至今仍未開口說話,也不知道東方小女孩是否听得懂,卻像影子般緊隨著王子。除了發呆外,更多時間是處在昏睡狀態中,但就是不離王子半分。
記得王子要去上學時,緊纏在他身上的君瓴讓人傷透了腦筋,是害怕又失去親人吧。況且王子有今,誰也不許再刺激她,其是急死人了。
還好,辦法是人想的,書房中有王子真人大小的肖像,把她放在肖像前,王子才得以月兌身。
唉,這是什麼情形呀?沙魯搖搖頭退下。
孟德爾頌的鋼琴曲輕緩地飄散,加上偶爾的翻頁聲。良久,待雷斯閣上書,才發現君瓴不知何時已醒來,睜著黑亮的眼宜瞅著他。
「醒了?」他抱起她放在膝上,君瓴仍沉靜的望著他。
雷斯自開始便直覺知道她听得懂,只是無法反應。他輕壓她的小鼻子,笑看她皺臉閃躲。
知道她是台灣人,雷斯以中文與她說話。還好身為王室的繼承人,多種語言是必需的學習課程。
他抱著她步人煙霧氤氳的浴室,想起沙魯為兩人共浴的事不以為然。什麼男女有別,王子不該紆尊降貴,會有飛短流長……
雷斯輕笑了聲,沙魯是否以為他對一個小孩有什麼卑劣的念頭?他那時只是冷冷地回一句,「她只有十二歲。」諷嘲他的小題大作,堵住了叨念。
雷斯為她卸下衣裳,滿意的看到愈合情形良好的傷口,掬起溫水淋在她細瘦的肩背。白玉般的肌膚遇熱浮現玫瑰般醉人的嫣紅,赫然是一條仰首欲飛的血龍,襯著雪白的背,聖潔又妖媚。
雷斯的手指輕滑過血龍,掌下的龍隨著肌理起伏,好似隨時會飛騰而去。這並非以人工刺上,而是天生的。平時並無異樣,遇到熱或情緒激昂時才會展現。
初發現時,他極為訝異,更感嘆造物者的巧手。
據他所知,龍被中國人敬奉為聖獸,君瓴的身分必定非凡。基於私心,所以他不讓第二人踫她,親自為她沐浴包衣。
他承認,他已著迷於這小小的人兒。
一個身上帶有血龍,晶亮的黑瞳中只有他的天使,已深切地激發他的佔有欲。他迷戀上她的神秘與單純,他要留她在身邊,直至他厭倦。
修長的手指撫過粉紅色的疤痕,他會為她請來世界上最頂尖的整形醫師,不讓任何丑陋的傷痕留在她的身上,破壞了這個完美的天使。
雷斯替她穿好衣裳,帶她回臥房,床頭上已擺了兩杯鮮女乃。他看她溫馴的喝完鮮女乃,才讓她上床。當雷斯躺上另一側,君瓴自然地蜷進他寬厚的懷抱,打了個呵欠,手纏進他亮黑似綢緞的長發中,滿足地沉沉睡去。
相擁而眠的兩人世界里,沒有旁人可侵入。
第三章
君瓴的自閉癥對她並沒有阻礙,她的生活單純得只有吃飯、睡覺和雷斯。
陳文淵對此有著隱憂。他可以算是君瓴的監護人,也對這個沉默的小女孩有股莫名的責任感,所以他安排了君瓴參加一連串心理輔導課程,結果只讓陳文淵和沙魯嘆氣!因為她仍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雷斯身上。更糟糕的是,雷斯對此一點也不擔心,只是繼續嬌寵著她。
陳文淵覺得雷斯對君瓴的心態有些異常,完全的佔有和寵溺。有次他無意間看見兩人午睡時相擁而眠的親昵畫面,忍不住問沙魯,「雷斯王子對君瓴到底是什麼心態?」
沙魯斜眼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答道︰「王子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啦。」
卡沙國蓄奴的風氣仍在,每條人命都是為皇族而生,為皇族而活,但雷斯王子對君瓴就不只是寵物或奴隸如此簡單的感情。
他也問過王子要怎麼處置君瓴,難道她一輩子自閉,就跟著王子一輩子啊?
誰知雷斯王子只淡淡勾起一抹笑,「我養不起一個人嗎?」這表示王子真的要養她一輩子啦!除了卡沙國有豐富石油及礦產,王子光是繼承自他母親的財產就夠他吃喝玩樂一輩子。
唉,沙魯不禁捫心自問,他對雷斯王子的教育是不是失敗啦?
這日正午,雷斯的車一進入綠園,只見一向平靜的園里一反常態地鬧烘烘!警察和馴獸師四處走動。
「怎麼了?」剛步下車子的雷斯沉聲問前來迎接的沙魯。
「王子,您先別進去,先到別處去繞澆。」沙魯緊張地欲把雷斯再推上車。「動物園的一頭黑豹跑出來,不知怎地跑到這里來了,他們正設法捕捉。」
雷斯靈巧避開沙魯的推擠,揚起濃眉,「緊張什麼?沙魯,安逸的日子過多了,你人也變得婆婆媽媽了。」
沙魯聞言漲紅了老臉。婆婆媽媽?王子嫌他婆婆媽媽!他一張老臉頓時皺成一團。
雷斯被沙魯的別扭樣逗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沙魯,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的。」
一股暖流馬上流過沙魯全身,苦瓜臉馬上奇跡似地浮起光彩。沒錯!他是王子的左右手,婆婆媽媽可是他的職責。
雷斯突然問︰「她呢?」
「呃,什麼?」沙魯仍陶醉其中,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琥珀色的眼眸掃視過來,馬上刺醒了他,「她……她……」
「嗯?」
完了,王子的瞳仁開始轉成金褐色了。「她還在屋里,警察和馴獸師已經去找君小姐……」
話沒說完,雷斯眼眸一斂,轉身跑進屋里,快得讓人捉不住、擋不著。
「王子,王子……等等!」沙魯嚇得幾乎心膽俱裂。黑豹還在屋里啊。天呀,如果王子有個意外,那他也別活了。
王子還說什麼不能沒有他,到頭來還不是她比自己重要。他真是苦命啊。
「王子,危險!別進去……」沙魯連忙追過去。
他好不容易看到雷斯的身影,「王……王子,這里危險,咱……咱們出去吧。」他氣喘吁吁地拍著胸。老天,他年事已高,這種激烈運動實在做不來。
順著大夥眼光的方向一瞧,他一口氣猛地梗在胸口。天哪!窩在君瓴身下的那團黑,不就是他們在找的黑豹嗎?
君瓴枕著黑豹酣睡,隨著她的呼吸綬綬起伏,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黑豹是她豢養的寵物,盡責地守護著她。
這怪異的情況讓眾人瞠目結舌,無言相對。
黑豹的森森白牙凌厲地對著侵入者,彷佛隨時要一躍而上奪人性命。奇異的是,它雖緊繃,身體卻沒有挪動半分,好像是怕驚醒沉睡的君瓴。
沙魯咽口唾沫,細聲地問︰「這……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他已將聲音盡量放到最輕,還是惹得焦躁的黑豹一陣騷動,眾人皆捏了把冷汗,已上膛的獵槍更不敢輕移。
雷斯深吸口氣,放輕腳步,緩慢地接近仍沉睡的君瓴,「君瓴,醒醒,醒醒啊。」
在雷斯的呼喚下,君瓴眨眨眼楮,稚氣地打個呵欠。
「君瓴,過來,乖,來這里。」雷斯小心冀冀地注意著黑豹,並誘哄君瓴。
君瓴的大眼注視著雷斯,卻沒有靠過去的意圖,反而更靠緊黑豹,手臂環繞過黑豹的頸項。
雷斯沉思地看著眼前的情況,她的眼中似乎出現了不舍。他的劍眉悄悄地皺了起來。
「君瓴,過來這里。」
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王子,您可別太靠近,小心點。」沙魯壓低噪音在一旁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