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年紀不小,但是我還有很多事沒做,所以至少這五年內,我不會選擇婚姻……」他後面故意靜默下來,就是要讓範亞鄀自己好好去思考。
他不是個值得愛的男人,這輩子他只愛自己,只會將自己的需要擺在第一位,所以不要妄想他會為任何人、犧牲自己的自由與意志,包括範亞鄀在內。
吏何況,他對她一點愛也沒有!
「匡當」一聲,範亞鄀的手微顫了一下,她蒼白地看著倫詠暢。「我願意等,因為我太愛你。為了你,我拋棄了競嘉,所以我已經無路可退了,但我並不後悔,因為我心里很清楚,你就是我的唯一。」
厭煩與無奈涌上胸口,倫詠暢揉揉太陽穴,無聲地嘆口氣。是自己惹來這些事的,怪不了誰。
「但你並非我的唯一!」他殘忍地說︰「我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人要應付,我不可能做一個好丈夫、甚至是一個好情人,難道這樣你也願意?」
「詠暢……」範亞鄀開始啜泣,惹得附近的人注目。
「我很抱歉這樣傷害你,但我必須說清楚,你還年輕,我不願意耽誤你。」倫詠暢盡量將話說得好听,但範亞鄀似乎听不進去,仍然哭泣不止。
倫詠暢嘆口氣,煩悶與厭倦同時涌上來。不經意轉頭,卻見玲榕單獨一人走進餐廳,神情憔悴。
他下意識地想開口喚她,隨即又注意到自己另約女伴,因此他只得吞下即將出口的叫喚,裝做沒見到。
玲榕低著頭,心情十分低落,已經過了半個月,她依舊無法從打擊里站起來。她承認傷痛會隨著時間過去,自己的心情是「好多了」,雖然不再那麼悲傷痛苦,但是卻無法高興起來。
她萬萬沒有想到,國華竟是這樣一個禁不起考驗的人。
輕輕地嘆了口氣,她伸手召喚侍者,眼光卻不經意地瞟到角落處的兩人,是倫Sir和他的女朋友?
只見他滿臉無奈之色,伸手輕拍身旁的女子,而那個漂亮的女子,則是小鳥依人似地哭倒在他肩膀上,神情相當淒楚。
不知怎麼地,玲榕胃部突然一陣揪緊,心底漫出一股怪異的感覺。眼前兩人親密的模樣,竟然讓她感到很刺眼。
與倫詠暢朝夕相處,無論在工作或生活上,他都給她很多照顧,連感情問題,他也都能清晰而冷靜地開導她。
久而久之,她竟不知不覺開始依賴他,找尋他。
只要遇了了問題,她就會不自覺地尋求他的安慰;對她來說,他仿佛就是最好的解藥,總是能撫平自己的痛楚。
她從來沒想到、也或許是下意識地忘掉,他是屬於另外一個女人的這件事。
現在,現實突然毫無預警地闖入她眼中,她竟然發現,自己沒辦法接受。
已經習慣他在自己身邊了,她不想看到倫詠暢身邊有別的女人。玲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她也不想深究。
經歷過一段失敗的感情後,玲榕已經不想再鑽牛角尖了,她決定照著自己的心意走。既然看不順眼,那也無須留在這里折磨自己。
喝乾了杯中的水,玲榕立刻站起來,走出餐廳之外。
然而,有一雙眼神卻追隨著她的背影,不肯放松。
肩膀上雖然是範亞鄀柔軟的嬌軀,倫詠暢的心卻已經跟著玲榕飄出門外。範亞鄀的聲音在耳邊愈來愈小,臉孔也愈發地模糊。
現在他的心里、眼里,滿是她方才離去的落寞神情。
他想,他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回到公司,他立刻去找玲榕,然而她卻不在位置上,問過其他女職員,卻也不在盥洗室里。
她究竟去哪里了?
正在焦急間,艾倫慢吞吞地經過他眼前,他趕緊一把抓住他。「你有看到玲榕嗎?」
「她在頂樓。」艾倫神色如常地回答。
頂樓?!「她上去做什麼?」
「不知道。」艾倫很簡略地答道。
倫詠暢瞪他一眼,趕緊往頂樓方向而去。
來到頂樓,一打開門,強勁的風吹亂了他整齊的黑發,寒風陣陣、細雨飄飄,一下子就淋濕了倫詠暢的身體。
他眯上眼舉目四望,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一抹縴細的身影。她站在圍牆邊,背對著他,一頭長發濕淋淋地貼在身後,縴弱的身軀在風中搖擺,像是隨時會被吹落地面。
「玲榕──」他大叫,內心涌上前所未有的驚恐。她站在那邊做什麼?她為什麼要來到這里?
然而滿心的疑問與困惑,卻抵不上他此刻焦急的心,他沖上前去,一把抱住她的身子。
「我捉住你了!」他摟住她小小、柔軟的身子,將她緊緊環在懷中。「玲榕,振作起來,就算國華放棄了你,還有我,我會愛你、我會盡力保護你,你一定要堅強下去,答應我。」
愣愣地被他抱在懷中,原本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玲榕隨即了解過來,他以為自己要尋短、以為自己會想不開而自殺。
心情已經平復下來了,玲榕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振作,失戀沒什麼大不了,哭一哭,從頭再來就好。
她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但此刻他的胸膛是這麼溫暖、他的擁抱是這麼安適、他的聲音是這麼焦急,她仿佛回到了父親的懷抱,一切的委屈、痛苦、傷心,一股腦全涌出來了。
她的心跳得很厲害、她覺得頭暈目眩、褪軟得快要站不住,精神緊繃的快要斷裂!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為一個人心跳、為一個人顫抖,為一個人眷戀。
在這一刻,玲榕突然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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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次的感情創傷,她已經不想再壓抑自己了!
他們兩個就這樣在一起,一切都是這麼地自然、順理成章,仿佛兩個人本來就是一對戀人。倫詠暢一改工作狂的模樣,陪她上山下海、溯溪泛舟,他們的足跡踏遍每一個夕陽落下的海灘、他們的笑聲回蕩在每一座起風的山谷。
「嘉歡這里嗎?」他開車帶玲榕來到三芝的海邊。
冬季,海邊十分地濕冷,冰冷的海風卷起玲榕的長發,撲上她的面頰,將她的小臉凍得紅通通地。
望著那一波波灰白的海浪,玲榕深深地呼吸著冷冽的空氣。「沒想到地處亞熱帶的台灣,竟然會這麼冷,和溫哥華好像喔!」
「你想家了?」倫詠暢大掌握住她微涼的小手,感受她的細致。
玲榕搖搖頭,神色悵然。「家?我的家不在那兒,沒有人等待、沒有人期盼的地方,就不算是一個家。」
倫詠暢從背後環住她的小身軀,將她整個人摟在懷中。「那……去我家吧!我會等待你、盼望你來的。」
玲榕咯咯直笑,笑得開懷、笑得眼淚滲出眼角。「我不敢,萬一你和別的女人一起等我,那我可受不了。」
「我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若我願意,我也可以是個專情的情人。」他扳過她的肩膀,溫柔地凝視著她,那燦亮的眸光里有一點真誠。
玲榕的心瞬間揪緊了,她飄忽地看著他,神情憂郁。「為了我,你願意?」
「我對你是特別的,你難道感受不到嗎?」他故作心痛地撫住胸口。「我以為我的眼神火熱、可以讓你看穿我的愛意;我以為我的關心很溫暖,能讓你清楚感受到我的心意,沒想到一切都是枉然啊!」
然而玲榕卻沒有笑,只是用那雙清透瑩亮的水眸望著他。
「你……對我沒有任何掙扎嗎?」她困難地說︰「當時的我,畢竟不是自由之身,然而你還願意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