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天?」花澤瑞的聲音揚得高高地。「今天就不準再吃了。」
雪唯被他一嚇,胃部突然劇烈翻攪起來,她捂住嘴,難受地蹲下去。
花澤瑞一轉身,便發現她的異狀。他趕緊走過去,緊張地問道︰「你怎麼樣了——」
話還沒說完,她「哇」地吐了花澤瑞一身都是。
花澤瑞慌了手腳。這個女人怎麼老愛在他面前出狀況?天啊!他不過是說她幾句,居然把她嚇吐了。
「來人,來人!快拿開水和毛巾過來。」他高聲大喊,接著低下頭,柔聲問︰「你怎麼樣啦?」
雪唯漲紅了臉,抽噎地說︰「我不是有心的……」
「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花澤瑞不滿。
他將雪唯攔腰抱起,輕輕放在沙發上,受傷的手還為她拭去鬢邊的濕發。「先躺下來,不會有事的。」
接過助手遞來的毛巾,他體貼地幫她擦淨小臉,然後喂她了幾口開水。
一旁的員工都呆住了,他們從來沒看過花澤瑞服侍人,一時之間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雪唯的臉色依舊蒼白,手腳有點發冷,花澤瑞按按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你今天究竟吃了些什麼?」
雪唯仔細思索。「嗯,早上一份沙拉,兩瓶果汁牛女乃,一個雞肉漢堡和一份壽司,中午吃羹面和兩個蛋餅,三杯女乃茶。」
花澤瑞愈听臉色愈臭。「你這麼個吃法,不吃壞肚子才怪!」本來還想繼續念下去,可望著她發白的嘴唇又覺不忍。
「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雪唯搖搖頭。「我想是胃發炎,吞兩顆藥就行了。」
「既然你身體不舒服,今天就暫時停拍。我送你回去。」他伸手再次將雪唯抱起。
袁殷匆忙跑過來,著急地說︰「我車壞了。」
花澤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聲說︰「我也沒指望過你。」
說完,便抱著雪唯離去了。
一路無語——
車內充滿著尷尬的沉默,除了見面的第一晚,兩人從來沒如此刻般,如此私密地接近。
雪唯有點緊張,手心里泌出汗水。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花澤瑞不是輕薄的人,只是……只是那一晚……
她沒辦法忘記。
「你還是很怕我?」花澤瑞打破沉默。「這些日子以來的,我還不能讓你對我改觀?」
「不……」雪唯絞著雙手,不知該怎麼回答。
花澤瑞想了許久,才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再怎麼樣,也應該選在你清醒的時候,而不是趁你嗑藥迷迷糊糊之際……」
「我沒有嗑藥!」雪唯激動地說︰「我從來不踫那些東西,我以為是你和雨柔姐下的藥。」
「笑話!」花澤瑞冷笑數聲,雙眉一挑。「我花澤瑞要女人,還不需要使出這麼下流的手段!你未免把我看得太低!」
「對不起,或許是我錯了。」雪唯垂眸。
花澤瑞意外地看向她,表情相當不可置信。
「我耳朵沒問題吧!你承認你錯?」
「我本來不相信你,一直覺得你,就是我想得那樣下流、卑鄙。」雪唯訥訥地說︰「直到那一次,你奮不顧身地救了我。才讓我了解,你是個性格相當正面的好人,應該不會做那種事。」
雖然她這麼說,花澤瑞仍然對她有所保留。
誰知道那一晚,是不是她自導自演的戲碼呢?女人,為了弄錢,有時候是很可怕的。
包何況,五十萬的即期支票,確實已經送到方雨柔那兒——而且並沒有退回來。
有個以清純派著名的模特兒,在賣身時總對金主說︰「我是要籌措讀大學的費用。」讓金主對她心軟,給錢或送禮時也會大方一些。
事實上,她家中根本不缺錢讓她讀大學,出來賣,只是為了虛榮、想晉身上流社會而已。
他希望雪唯不是這種女人!
不經意別眼,又看見她偷偷在吃小酸梅,花澤瑞「嗯哼」一聲,嚇得她立刻縮手。
「我只是……」她委屈地說︰「我不是故意要偷吃,可是吃了之後,胃舒服多了,也沒那麼想吐。」猶豫了半晌,花澤瑞才慢吞吞地說︰「既然如此,那麼……給我一顆吧!」
雪唯露出燦爛的笑容,將小酸梅塞入他嘴里。
唇指相接,兩人都敏感的一震,表面上卻又裝得若無其事。
雪唯縮回手,臉頰熱烘烘的,指尖還殘留他熱唇的觸感。她蜷起手,將指尖握人掌中,下意識地想保留什麼。
而這邊的花澤瑞,雖然也為她的女敕指恍惚,不過嘴中的甜酸甘香,卻如春風般迅速彌漫整個口腔。
啊啊!好久沒嘗到這麼人工的甘料味了,有種粗鄙的快感!
他心情很樂。
「你很少吃東西啊!」察覺出他太過快樂的情緒,雪唯忍不住問。
「嗯哼!為了保持身材,我從不吃垃圾食物。」臉頰鼓鼓地,看起來非常的孩子氣。
「男孩子也需要戒口來保持身材嗎?」雪唯第一次听到這麼奇怪的事情。
沒想到他听了,卻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從小就愛吃,又屬于易胖體質,小時候父母寵,因此圓得跟一顆球一樣。」
「你?!」看著他健壯的身材與結實的手臂,雪唯很難想象他肥胖的模樣。
「是的!不過肥胖實在太痛苦,健康方面就不用說了,還得忍受別人的譏嘲、冷淡,什麼傷人的話我都听過,因此我痛下決心,加倍運動、減半飲食,終于才把一身肥油去掉。」
他有點感傷地說︰「為了維持好身材,我不能再吃起士、巧克力、牛油、高脂肪的食物,老實說,我已經快忘記提拉米蘇的味道了。」
「真可憐——」雪唯同情地說。不過听他這麼一講,自己的肚子似乎又餓了起來。「所以上次我吃兩個便當、你才那麼生氣啊!」
原來是自己吃不到,把氣出在別人的身上。
呵呵呵,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花澤瑞沒好氣地說︰「香雪唯小姐,在笑別人的同時,你也該看一看自己的身材,你不知道自己已經快有小骯了嗎?它黏在你肚子上、呼之欲出啦!」
雪唯神經質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听他這麼一說,她自己模了模,似乎感覺小骯真的凸出來了。
車子來到堤外道路附近,花澤瑞邊開車邊巡視。「你家在哪里?」
「前面一點,啊,是這里了。」車子在一排黑而老舊的矮房子前停下來。
花澤瑞看著眼前的房子,雙眼差點凸出來。「這是你家?」
眼前這一排只有在抗戰時期、才看得到的木造破房子,竟是他「明工坊」代言人的家?
而且……絕對是違章建築!
望著花澤瑞詫異的臉,雪唯有點羞赧。「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她趕緊跳下車,匆匆忙忙地向前跑去,可跑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只見她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回過身,對他招招手、微微一笑,接著才又快步離去。
她穿過泥濘,避過骯髒的屋檐,然後停下來,側著身禮讓同住的老人。一舉一動,都映入一雙銳利的黑眸中。
直到那瘦小的身影隱沒在夜色中,花澤瑞仍然沒有動。
或許……是他該認真思考一些事情的時候了。
緊抓著手中的小酸梅,雪唯竟然有種開心的感覺,她雀躍地踩著慢四步,輕盈地滑向門口。
夜色漸漸暗了,她拿出鑰匙、正準備打開門之際,突然一個黑影竄出來,嚇得她差點尖叫。
「你……雨柔姐?!」看清眼前渾身髒污、雙目紅腫的女人是方雨果,雪唯非常驚訝。
雖然對她的怨沒有消失,但此刻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怎麼會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