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若,別突然喝那麼急。」一下子見她悶不吭聲地解決掉兩三罐酒,朱展麒還真怕她急性酒精中毒送醫。
「你管我,別忘了我今天來的時候就說了我打算醉死在你這邊。」劉穎若沒好氣地說這,又仰盡了罐里的清酒。
「穎若……」
「喝吧!全部喝完了才準醉死。」她打開最後一罐酒硬送到他的嘴前,目光明亮得說不上是醉了,還是清醒。「是好哥兒們的話,就喝完它。」
他為難地望了望她,明白這一罐下去他八成也不行了,他眼前的穎若好像會晃,但是她的話卻牢牢地壓在他心上。他深深地嘆口氣,無可奈何地接過酒罐就口,耳里還听著她滿意的咕噥聲。
「好哥兒們。」她酒意一重,便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自動地往他房間走。
「行咯,穎若?」他此刻還沒忘掉有她這個人。
「我要睡覺。」劉穎若隨意地揮了揮手,其實也說不上醉了,只是如果借著酒醉在他的床上賴上一晚,就算什麼都沒做,總能稍微平復一點心里的委屈。
朱展麒眯細了眼,腳步有點搖晃地跟進了臥室,眼睜睜地望著她數軟地趴在偌大的床鋪上,他微微皺眉,
「你睡這里……那我睡哪里?」
「隨便你。」劉穎若散漫地又揮揮手,熱燙的頰一觸及帶有他身上味道的枕頭,幾乎沉醉得不想再起身了。
但她怎麼都不曾想過,在下一刻,她的背後有一頭豬,就這麼直直地也往床上倒,而他倒下的位置,剛好就在她的正上方……
第七章
幫那頭豬打架換回了哥兒們的情誼,卻也讓她以一支「校外打架」的大過不夠干浮俐落地畢業。劉穎若雖然不高興,卻也沒辦法,如果當初不是朱展麒數年來阻止她到處逞強,她說不定早就因打架記過太多而退了學。
好吧,畢了業就是畢了業,反正用功點考上好一點的大學,她的高中文憑不夠完美就不會被特別注意,再說她初次投稿的武俠小說也通過出版社的審核了,從此以後她不但可以做個快樂的大學生,更可以做個業余的文字創作者。
快樂、快樂,當個大學生絕對要快樂,但是一遇上那頭豬,她就覺得自己實在不夠快樂了。
「賓館事件」讓孫曦尤的父母發覺自己的女兒異性關系太過復雜,不但對她的行蹤嚴格把關,更不準她和朱展麒來往,根除掉將來可能會有的麻煩。而有個警官父親的朱展麒,對自己生性溫和的獨子打架同樣也無法忍受,嚴厲地阻止兒子再有年少輕狂的舉動,什麼樣的女孩都可以來往,就是不能找孫曦尤。
這本來是別人的家務事,也不干她身事,但是當朱展麒一臉苦楚地來找她訴苦,幾乎把他和孫曦尤的苦戀講成現代版的「羅蜜歐與茉麗葉」時,她只能拉長著一張臉,懷疑這場惡夢到底哪一天才算完結。
因為阻礙愈多,才愛得愈刻骨銘心?老天上這算什麼,他和孫曦尤的戀愛一定得談得轟轟烈烈的嗎?
第N次地听完朱展麒對她吐的苦水,劉穎若早已分不清胸口中的空虛是因為疼到麻木,還是她已經接受了他們相戀的事實。她冷冷地瞅著苦惱不已的他,頻頻冷笑地建議他︰想和孫曦尤在一起,要嘛就一起殉情;要嘛就先上車後補票,生米不僅要煮成熟飯,最好還煮成焦炭,隨便他選哪一種。
說這種玩笑話,她是打定了主意,一來朱展麒很熱愛生命、二來他奉公守法,給他的這兩個建議絕對不可能會實行,但是到了大一的寒假,他帶來的消息幾乎讓她活活從椅子上栽下來。
他帶來了孫曦允已經懷孕的消息!
劉穎若當場愣在原地長久不語;腦海里一直響著她幾個月前嘲弄似的建議,愣愣地听著朱展麒開始陳述他別無他法,和孫曦尤商量過後決定接受她的說法,果然雖然兩家的家長雖震怒不已,但本已成舟,他們也無力改變事實,加上孫曦尤寧死不願墮胎,只好盡快讓他們結婚,將孩子生下來再說。
怎麼會這樣?她所認識的朱展麒,居然會為了愛做出這種事!他對孫曦尤的愛,真的已經濃厚到無法割舍的地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但是回到家一想起孫曦尤已經懷孕的事,便無法自抑地沖到廁所趴在馬桶上嘔吐,就算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讓她嘔吐,她還是不止地干嘔,吐出腥酸苦澀的黃肥水,完全控制不住地想將心中所有的震驚與悲憤吐得一干二淨。
等回過神來,她的臉上早已爬滿了汗水與淚痕,而母親與李叔則一臉擔憂地望著她,差點為她叫來了救護車。他們雖問起原因,她總是不說,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偶爾會被他們發覺她在廁所干嘔與默默飲泣。
她氣朱展麒,也氣自己,但是卻怎麼樣也沒辦法從此討厭他,她刻意地與他避不見面,另一方面也就在那時候決定了出國念書,躲得愈遠愈好,因為如果讓她再看到他,她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是她害的嗎?是她嗎?就因為太相信自己所認識的朱展麒,天真的認定她的說笑只是笑話,卻沒料到真成了事實。
然而最殘酷的事情是,就算發生了這種事,已然確定了新娘不是她,她還是沒辦法像她向來灑月兌的個性,將整件事一笑置之,反而像個不死心的普通少女,希望在出國前還能見他一面。
可笑啊!暗戀,其實是痛苦的……
嗚,好慘的過往、好慘的夢……哇嗚!頭好痛!
劉穎若猛然抱住自己疼痛欲裂的頭部,不住地翻滾。老天,昨天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天啊!為什麼喝醉酒以後一定會有「宿醉」這種事情?
賓來滾去,她的腳邊不小心好像踢到了什麼溫溫熱熱的東西,她微微地怔了一下,然後睜開充滿血絲的紅眼,朝床上多出的障礙物望去。
朱展麒?
咦?呢,對,她昨天沒回家,因為她打算灌醉他,趁他酒醉時騙他跟她談戀愛,結果卻失敗了,哎唷,作戰又失敗,自己回家躲在棉被里慢慢哭吧!
劉穎若忍住頭痛地起身,突然覺得室內的冷氣開得好強,她搓了搓手臂,這一搓,她全愣住了。
為什麼她沒穿衣服?視線緩緩地落到自己光果的身上,她隨即瞪大了眼珠。乖乖,她真的什麼都沒穿!怎麼回事?難不成那頭豬他、他……
完了,他是果的,她也是果的,兩個人躺在床上一晚上,幾乎都醉得不省人事,而她也只有酒醉昏睡前的記憶,他們有辦法做……那件事嗎?
她屏住氣息好半晌,抓起床側凌亂的被單胡亂裹在自己身上,望了望床下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跨過他的身軀,就怕會吵醒他。無巧不巧,他剛好發出一聲囈語,令她的目光警戒地緊盯著他,然後她視線的余光瞧見了他上臂不甚明顯的……
抓、抓、抓痕?
「好像有做過什麼事」的證據又多了一個,劉穎若錯愕地死瞪著他手臂上的抓痕,趕緊回頭尋找床上有沒有什麼落紅的證據。找了半天,她微微地呼口氣;可是又想到根據醫學報告指出,初夜會落紅的女人只有七成,那她……不會很該死的就剛好是那剩下的三成吧?他們到底……
好吧,用另外一種求證方式。劉穎若寂靜無聲地緩慢靠近朱展麒,將自己的手指曲成爪狀,然後依指甲的接觸痕與指間距離比對他手臂上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