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是不是?這樣的消息難不倒你吧,小狼狼?」
樊散東抿了扳嘴,「既然七色虹霓找得出我,可見情報網也不差,千辛萬苦把我找出來只為了想得知這麼簡單的東西,誹夜,倘若你不是閑著沒事玩我,就是貶低我的能力。」
「算我們貶低你的能力好嘍,這是我的偏好。」水戀夜微微地挑眉,「幫是不幫現在就作決定,要不然你可能就走不出去了。」
樊散東冷冷地一笑,飛速在腦中盤算到了水戀夜所打的主意,「我能不幫嗎?暗雲已經夠惡名昭彰了,多加這件事也沒關系,倒是以正義著稱的七色虹霓會有這樣的陰暗面,可得小心被眼紅的人一舉揭發。」
水戀夜對他話里的嘲諷充耳不聞,面帶笑容又熟練地泡起茶來,「談判成功,喝點茶再走吧。」
「再毒我一次嗎?」在琉璃壺中沸騰的果粒滲透出如血般的光彩,正是她在醫院毒害他的同一種茶。樊散東微揚起眉梢,「這麼早就把你的合作伙伴殺了,所有的談判豈不是白提?」
「生意歸生意,雖然你即將成為我的伙伴,但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試煉,也是你能否從我身邊把我最可愛的小學妹帶走的條件。」水戀夜又笑了笑,將鮮紅的茶注入透明的茶杯中,拿到他的面前,「先提醒你一點,這杯茶我也下了毒,而且分量絕對不輕,很可能你活不過今天。」
他的眼神轉為陰沉,「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因為你的身分其實並不適合她。」水戀夜帶著她最炫人的微笑說道,「你是眾矢之的的危險人物,夏萌卻偏不巧地愛上了你,身為誹夜的我應該現在就殺了你,阻絕她和你在一起後可能遭受的不幸,但是身為學姊的我卻不忍心看著夏萌傷心,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七年前的記憶,我不能看著她又重新回到她的象牙塔里。」
「這是試煉我的條件?看我是否願意為了她舍棄我的生命?」樊散東伸手端起那杯茶,擴了擴削薄的雙唇,「情形不是很清楚嗎?如果沒有舍棄生命的決心,今天我不會來到這個地方。」
水戀夜不置可否地微點個頭,「話說的是不錯,但
我還是需要一點實證,不論你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這里,證明給我看又如何?我希望看到一個值得讓女人愛的男人,為了他所愛的人付出他的勇氣。喝了這杯茶,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介入你們之間,甚至會替你保守你其實的身分,讓你們做一對神仙眷侶,不是很好嗎?」
樊散東冷笑了兩聲,「緋夜,你真陰險。」
「陰險的定義隨對象而異,我想在外界的人看來,我還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也許我該將你的話當成一種贊美。」水戀夜笑容里的柔美隱約地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夏萌回來時也是我該退場的時間,而你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猶豫。」
「有何不可呢?」樊散東將那杯帶著試煉意味的「魅戀」一口喝下,諷刺地發現這杯茶真是名副其實,但他自己也為自己喝那杯茶的堅定決心訝然,他居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舍棄自己的生命……
***
「樊散東!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聶夏萌瞪大著雙眼,望著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背影,她手上的東西全落了地,慌忙地奔到他身邊,「你不是該在醫院里嗎?怎麼……」
樊散東緊捂著自己的胸口,疼痛的躍動幾乎殺了他所有的知覺,血液如發狂般地在他體內四處奔流,在熾熱的極端,意外地感受到無比的寒冷。他泛青的額頭滲出大量冷汗,幾乎無法听得清聶夏萌在他耳邊吼了些什麼。
「該死的,你發病了。戀夜學姊!」聶夏萌見他極端痛苦的模樣不禁又慌了手腳,她無意識地左探右望,希望能找到水戀夜幫她將他送到醫院去,但整間咖啡店靜悄悄的,只有自己聲音的回響。
樊散東伸出手來緊抓著聶夏萌的手臂,拚命地在急促的呼吸間擠出聲音,「夏,我……來找你……」
「找我?」聶夏萌焦慮地摟住樊散東發顫的身子,胸中驀然升起巨大的恐懼感,「為什麼要跑出醫院?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害死你嗎?白痴!」不行,時間緊急,她要先將他送回醫院去,他的情況太危險了,若暫時不能穩定下他的痛楚,他很可能會撐不到醫院。
見他這麼痛苦,聶夏萌也不禁急喘了起來,胸中的那種感覺好痛,她好怕會眼睜睜看著他就在眼前死掉,就像七年前拖把頭來不及對她說出的最後一聲告別,如果那時候她能及時挖出自己的心……
聶夏萌隨即想起她身上已沒有多余的東西可以當臨時的藥品,她望了望四周的東西,咬牙放開樊散東,跟槍地奔過他的軀體,想也不想地打破桌上的玻璃杯,咬緊牙關地狠狠往自己腕上劃了一下,跑回他的身邊將傷口按在他的唇上,「喝!先暫時撐一下,我馬上帶你回醫院。」
濃郁的人參香氣隨著溫熱的血流進他的口中,一種痛楚漸歇的感覺也由他的口中蔓延。當樊散東警覺到聶夏萌傷了她自己只為讓他控制住痛楚,他鼓起最大的力氣推開她的手,狠狠地詛咒了一聲,「白痴!」她居然傷了她自己!這個女人真是天真得無可救藥,他再怎麼痛苦也不要見到她受傷。
「你才是白痴!」聶夏萌瞪大眼楮回罵了他一聲,又將她的手腕按回他的唇上,一面將他從地上撐起,
「想自殺就別在我眼前自殺,你當……」當她的心不會痛嗎?七年來她固守著心中的城牆,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崩毀,她才不要……
「別哭。」樊散東蹙著眉瞪著她眼里落下晶瑩的淚珠,胸口的劇痛依舊,雖然幾滴血不至于控制住他的痛楚,但他還是心系這個女人的所有喜怒,「我還沒死……」他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他起碼得……
聶夏萌使出力氣撐起他的身軀,半撐半拖地將他帶出咖啡廳,將他丟上計程車後才發覺自己的淚水竟然控制不住,連聲音也發顫得幾乎說不出醫院的名字。堅持著要他喝下她的血,她仍將她的手腕壓在他的唇上,但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喝,任她腕上的血從肌膚間淌下。
「給我喝下去!听到沒有?」她另一只手死命地扳著他的雇,視線模糊中依舊瞅著他堅決的眼神。聶夏萌猛然咽下梗住的嗚咽;不能看著發病時一臉醬紫的他就這麼……「如果你敢在開刀前就掛掉,我一定跟你沒完沒了!」
樊散東費力地喘息著,已沒多余的力氣推開她的手,但他的眼神仍清明地瞪著她,像是突然發覺了水戀夜逼他喝「魅戀」的其正用意。呵,那女人真是多此一舉,想看他是否會將夏當成藥品嗎?在這同時,他也發覺了夏一直逃避閃躲的事實,為此,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嘴角。」
「還有辦法笑!」聶夏萌快急瘋了,她明白自己的血並不會對他有多大的幫助,但是他居然還拒喝,「樊
散東,我不準你死,听到了沒有?」
「並不是……」樊散東綬緩地挪動著如死灰般的唇,她的手幾乎貼得讓他不能說話,但是如此重要的時刻不說,等到夏退回她的殼里就沒機會說了。他緊握住她的手,用力讓她明白他的真心,「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希望你這樣……犧牲自己……」
聶夏萌身軀猛烈地震顫著,瞅著他溫柔的眼神,淚水全停留在她的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