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水戀夜微笑地主動勾起一個但書。
「但是……」聶夏萌牽強地笑了笑,「也許這種發型再也不適合我了吧。」七年的時間說短不短,雖然不願自己與當時有任何的改變,可她卻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變得不多,卻能明顯地挑起自身的憂郁。
水戀夜微垂下了眼瞼,柔美的水眸里遮掩了聶夏萌無法看清的沉思,「因為樊散東嗎?」他似乎真的改變了夏萌。
聶夏萌慌忙地搖頭,「不是!怎麼可能?他……」
「他介入了你心中的位置,就算你再怎麼想只守住餅去,卻發覺自己變了,不能承認自己在乎,卻又不得不在乎。」水戀夜平靜輕柔的語調一針見血地打斷了聶夏萌的強辯,她盈盈地瞅著聶夏萌,「害怕得到戀情,同時也害怕失去過去的感情。夏萌,我說得對不對?」
聶夏萌啞口無言,心中對拖把頭的罪惡感驟然翻攪出抽痛的感覺,她在水戀夜溫柔的注視下過了好半晌,方才幽然地嘆口氣,「戀夜學姊,為什麼你總能猜透別人心底的想法?即使那個人自己本身並沒有看透?」
她總有個感覺,在社團時領導者雖然是拖把頭,但真正能掌控局面的卻是一直靜默在旁的戀夜學姊,不疾不徐的笑顏中卻隱含著看穿事物本質的天賦。
「因為我是局外人。」水戀夜如謎般地笑了笑,「夏萌,你曾經擁有了令全世界女人羨慕不已的初戀,于是你將其他發生戀情的機會當成了垃圾,然而你的真心只能給社長一個人嗎?人是無時無刻都在改變的生物,接受了其他戀情,並不代表你就必須放棄你過去所擁有的戀情。」
聶夏萌搖了搖頭,「我學不來這種戀愛方式,愛一個人是需要全心全意的專注的,我沒有辦法同時愛著兩個男人。」
水戀夜聞言淺淺地露出笑容,「該說你傻呢?還是痴心得太過離譜?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專注地被對方所愛,但倘若事實已經不能將戀情談得那麼容易,難道逃避就是最好的方法?社長也好、樊散東也罷,他們兩個雖然外在條件有那麼一份相似,但他們的內心是全然不同的。」
「戀夜學姊……」聶夏萌望著水戀夜,突然覺得她似乎始終不能明白戀夜學姊藏在笑容里的東西是什麼。要她不用忘掉拖把頭,卻又不幫樊散東說話,戀夜學姊究竟想幫助的人是誰?「樊散東那家伙……和你談了些什麼?」
水戀夜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夏萌,你這是吃醋嗎?」
聶夏萌原想搖頭,卻又不能十分地篤定,也許在听到樊散東主動找上戀夜學姊的那一刻起,她心里所存在的那個疙瘩就已經很明顯了,不論她如何否認,戀夜學姊都能瞧出些端倪。她抿了抿唇,回答得有些懊惱,「或許有一點吧。」
水戀夜又笑了笑,「你放心,妨礙別人談戀愛的人都該被馬踹下第十八層地獄,而我早就學乖了。」
***
水戀夜到底有什麼目的?那張酒紅色的虹霓帖讓她的身分呼之欲出,但他實在無法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他在意的是夏那個笨女人被水戀夜帶走後,水戀夜是否會將夏扯進了和夏無關的事件中。
樊散東依著虹霓帖上寫明的地點前進,完全無視于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不能出院,胸口莫名的緊縮令他低咒了一聲,到這個時候他才願意承認,對夏的在乎已不是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可以跟每個女人說「我愛你」而毫不在意,但卻發覺自己面對夏的時候,多了一份他原本不該擁有的柔情。
夏對他而言,何時已經變得如此重要了?在女人群中恣意妄為的他,擅長掠奪住每一個人的心思,他雖同樣也掌握了夏的心思,但是他已不能再像過去那般輕易地抽身而退,她的喜怒牽扯著他未曾動搖的心,而水戀夜帶走了她,竟然讓自己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不得不承認,他對夏的關注超乎了他所想像的地步,他以為自己是無情的,但到最後卻這麼簡單地為一個女人動心。
這是一間位于東區街道角落非常不起眼的咖啡廳,雅致的落地窗全由垂放的蕾絲窗簾掩去店里的擺設,店名大剌刺地掛上與女主人相同的店名,仿佛嘲弄著他在暗雲里掌握情報多年,卻始終沒發現的一條線索。
樊散東自嘲地抿了抿嘴角,步入水戀夜為他設下的蜘蛛網,他微微地挺起身軀,明白裝在暗處的監視系統,必定讓她了解他決定拿自己的生命和她搏上一搏。
休業中的玻璃門突然地自動開啟,引得掛在門扉上一陣陣悅耳的風鈴聲響起,女主人優雅可親的笑容從店里傳出,「歡迎光臨‘戀夜’,你是我今天的第二個顧客,也是最後的一位。」
樊散東面無表情地步入店內,銳利的眼神掃過四周樸實的裝潢,他微微地泛起一個冷笑,「你太客氣了,緋夜,這種歡迎儀式不太適合我,夏呢?」
水戀夜且笑不語,緩緩地擦拭著晶瑩剔透的玻璃茶杯,「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依暗雲的行事準則,你似乎不太像是暗雲里的人。」
「那是他們,而我是我,誰又能料想得到七色虹霓中的首領‘緋夜’,竟然是個年紀不過三十的絕子?」樊散東緊擰著眉,沒有心情和她打哈哈,「我再問你一次,夏呢?」
「呃,你也會為女人擔心?」水戀夜妖幻的水眸微掃過他一眼,發覺以沉穩著稱的樊散東著急得像在熱鍋上的螞蟻,她又微微地笑道︰「我讓夏萌去幫我買點東西了,夏萌是我可愛的小學妹,你認為我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樊散東微眯了眯眼,眸中的危險卸下了他只在數人面前展露的真面目,「緋夜,我不明白你有什麼目的,但是將夏扯進來,我不會輕易放手。」
輕靈的笑聲援綬地在空氣中揚開,在重重的危機中,水戀夜卻意外地發現存在于自己心中的一點欣喜。夏萌也許不明白她遇上的是全世界最糟的男人,同時卻也是最好的情人吧?不曾為誰動搖的心一旦許下,需要多少外力才會再度影響?「樊散東,和夏萌談戀愛是件苦差事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眼神中閃過些微的變化,「說出你的目的,你想要什麼?」
水戀夜支著肘微微思忖了下,放松的姿態下實則充滿緊繃的力道,她笑盈盈地瞅著他,「這有點難以選擇,暗雲是所有人的目標,可卻沒人抓得到你們的把柄。如今你現身了,你說我該殺你好呢?還是……」她故意留了一個話尾。
「在醫院里你多得是機會,可你卻沒有動手。」樊散東笑了笑,碩長的身子傾近水戀夜的臉孔,「如果你不是愛上了我,就是你想從我身上得到其他的東西。」
「夠聰明。」水戀夜放肆地拍了拍他的臉,「我是愛上你了,但反悔是女人的專利,現在我發覺我已經不愛你,你說怎麼辦才好?」
「那就開出你的條件,你想從我這邊知道什麼?」據他搜集到關于七色虹霓的資料所知,七色虹霓並不屬于官方特務機構的轄屬,而是另有其他人掌控,行事基本上與暗雲對立,卻又不專力于消滅暗雲。
「七色虹霓暫時考慮和暗雲合作,尤其特別需要你的幫助。」水戀夜直截了當地將她想要的情報略微提了下,水眸盈滿笑意地瞅著樊散東顯然有些錯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