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散東墨黑的眸里又顯現了他在強吻她那時的光芒,恍若又再度在她的面前撤下了面具,展現他如惡魔般的邪惡面目,「夏,和一個男人搶奪你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尤其是必須和一個已經死了七年的男人爭風吃醋。」
「你——」他怎麼知道拖把頭死了七年?難不成他去套戀夜學姐的話?聶夏萌爆出怒吼,「戀夜學姐跟你說了些什麼?」
水戀夜倒是沒跟他說了些什麼,告訴他這一切的都是她七年來一直放在心上的凌睿堯,但他不會笨到泄漏口風。樊散東鰍著她,笑容里滲進如黑夜般的邪惡,「沒什麼,你想我會傻得和女人談到另一個女人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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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夏萌整晚心神不寧,莫名的焦躁隨著時間而成等比級數增加,在耳際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顯狼狽,她瞪著眼前的報告,恨不得一交班馬上闖到水戀夜房里問個清楚。
昨晚被巡夜的護士打斷了那場鬧劇,更慘的是居然被人看到她和樊散東那家伙以非常含冤莫白的姿勢貼倒在地上,看來她在這間醫院是待不下去了,也別奢望自己能順利畢業,何況又多了這次的事情,如果實習重修幸運沒踫上老教授的話,她大概還得回學校再蹲上一年。
「我的天哪,夏萌,你的頭發被狗啃到了嗎?」水戀夜低低地發出叫聲,才一個晚上沒見,夏萌的頭發是怎麼了?
「戀夜學姐?」聶夏萌訝異地抬起一雙嚴重的熊貓眼,望著一身清爽迎著陽光的水戀夜,更加明顯地襯出她悲慘的模樣。看來昨晚當她和樊散東那家伙奮戰的時候,戀夜學姐幸福地得到了一夜好眠。
「沒事吧?頭發怎麼會變成這樣?」水戀夜擔憂地望著聶夏萌,她好像被折騰了一整夜似的,整個人和頭發都慘不忍睹,難道樊散東那家伙中了毒後獸性大發,把夏萌的頭發給剪掉了?
聶夏萌疲憊地搖了搖頭,「我昨天晚上當了救世主,有個人因為吃了我的頭發而撿回一條狗命……」不願向人提起昨晚的細節,她頓了下,望著顯然很有興趣听她說話的水戀夜,「算了,不提這個,學姐,你等下有事嗎?」
水戀夜搖了搖頭,「沒有,醫生說檢查報告的情侃不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我想今天溜出去也沒關系,要不要我等你下班陪你之剪頭發?我認識一個手藝滿不錯的發型設計師,應該可以挽救你這一頭慘狀。」
「謝了。」聶夏萌感激地苦笑,遠遠地瞄見來接她早班的醫中臉睡眼惺忪地踱過來,她默默地吐了口氣,加緊收拾手邊的東西。
水戀夜盈盈的水眸里閃著若有所思的光芒,總是掛在臉上的笑意在聶夏萌低下頭整理東西時消失了蹤影,望著夏萌參差不齊的發尾,她線條優雅的柳眉微微地一蹙,夏萌為樊散東剪了自己的頭發!
雖然好不容易才找出數年來追蹤的目標,卻未曾想過她所疼愛的學妹竟開始對他產生情愫,身為夏萌的學姐,她實在不願見到夏萌和樊散東扯在一塊,樊散東是個極為危險的人物,夏萌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會有好事,再說夏萌的思考是如此單純,自己又怎麼忍心將她扯入危機中?
樊散東……為什麼要接近夏萌?難道暗雲又想做什麼事?
「戀夜學姐,可以走了。」聶夏萌笑咪咪地抬頭望著水戀夜,卻在一瞬間見到水戀夜森冷思忖的眼伸,她的心神微微地一怔。
見水戀夜飛快地又揚起笑意,眼神轉為柔和,速度快得讓聶夏萌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眼,她懷疑地瞅著笑容滿面的學姐,「學……」
「你干麼愣在那里?不是可以走了嗎?」
水戀夜微笑地攏了攏聶夏萌肩上的短發,舉止柔和得就如七年前一般,溫暖的笑容輕輕地吹拂過聶夏萌,令她更加確信自己的確是看錯了。
戀夜學姐總是如此溫柔,怎麼可能會有如同樊散東那家伙一樣的笑容呢?聶夏萌嘲弄著心里的無稽微微頷首,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如陽光般的笑意,和水戀夜一同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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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睿堯靜默了,他愈來愈不能明白樊散東這個人,沒在樊散東的面前現身不代表他就不在場,樊散東不若自己想得那麼簡單,雖然他如自己所願與夏萌愈走愈近,而夏萌也不再將所有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但是——
凌睿堯蹲在樊散東病房的一角,意外地發覺自己心中的落寞是如此強烈,目不轉楮地直瞅著樊散東的身影。為什麼戀夜會下毒害他?而戀夜口中的「小狼狼」又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個平凡的古董商嗎?自己是否在還沒完全了解這個男人前就輕易地將夏萌讓給了他?
太多的謎題都系在樊散東身上,就算他身為仙人,也不能全盤掌握住人們的心思,神仙並非是萬能的,倘若他幫夏萌選錯了歸宿,那麼他對夏萌的歉疚是永遠也還不清的,想至此,凌睿堯幽幽地嘆了口氣。
「凌睿堯,你在這兒。」樊散東的聲音充滿篤走,雖然他並沒有見到凌睿堯的形體,但那聲嘆息絕不可能出自于他的想像,凌睿堯的確在他的房里,只是故意不在他的面前現身,「為什麼不出現?」
凌睿堯蹙了蹙眉,緩緩在他的眼前現身,「樊散東,我想你有很多事情沒告訴我,譬如說,你隱藏在古董商下的另一個身分。」
樊散東嘲弄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無所不知呢。」
「‘小狼狼’是什麼代號?你是特務嗎?」
樊散東短短地淺笑了幾聲,望著凌睿堯滿臉憂慮的神情,「這是乳名。」他的真實身分讓水戀夜追查出來已經是失策,怎麼可能隨便到處告訴別人他真正從事的工作?「我從小就是只小,于是我身邊的人給了我這個很可恥的綽號。」他並沒有說假話,他在暗雲里的代號真的是這樣來的。
凌睿堯聞言眉頭蹙得更緊,「別想輕易用這種答案打發我,如果你沒有問題,戀夜不可能對你有興趣。」戀夜在大學時代就已經是特務界中的一員了,他能夠引起戀夜出手,可見他的身分極為復雜。
樊散東的眼神轉為十分專注,深邃的眸中有著詭譎的暗潮,「凌睿堯,你似乎了解水戀夜那個女人的身分背景?」在昨晚水戀夜毒害他後,他尚來不及去查出她
的身分,若是凌睿堯早已知曉她的背景資料,他倒想明白她是否如他所猜測的,是女圭女圭。
凌睿堯緘默地回望樊散東,一切是否已經太遲?不管樊散東的身分是戀夜的敵手還是同僚,特務界的陰險詭詐並非是夏萌所能接觸的。他微眯了眯眼,「不管你和戀夜的情況如何,我不希望夏萌遭受到傷害。」
樊散東勾起嘴角,瞅著凌睿堯不悅的神情,「讓我去接近夏,你後悔了?」不用凌睿堯提醒,他也不會讓夏趟進這場渾水中,夏原本就是局外人,他絕不會讓他的女人有發生任何危險的可能。
凌睿堯眼神微黯了黯,「我沒有後悔的余地,但是我不希望你害到她。」他能有什麼後悔的選擇?後悔是留給仍有退路的人用的,他連退路都沒有。
「你很矛盾。」樊散東嘲諷地冷笑了聲,「希望她幸福,不代表她所有的希望你都得幫她達成。據我的觀察所知,她的個性並不適合侍在充滿生離死別的醫院里,她想成為一個醫師都是因為你的因素,既然你想讓她忘了你,何不讓她完全月兌離你的陰影,過她自己的人生?」